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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铁伞无意救太子 木剑有心斗岳霆


  随着伞中打出二十六支飞蝗透甲钉后,岳霆回身蹿出门外。云天道长贺长星也紧跟岳霆身后,二人直奔正北,越过花园的月亮门,来到后花园墙下。
  未等二人站稳脚步,见一缺道长万俟嵩一摆手中长剑,大声喝道:
  “把命留下!”
  贺长星摆剑上前拦住万俟嵩,岳霆怀抱梅五朵纵上墙头。刚欲下跳,飞刀剑客南宫玄的一把飞刀插入岳霆的后腰,岳霆连同怀中的梅五朵坠落在墙外。
  忽见飞来两条黑影,一人背起一个顺大墙往西跑去。岳霆在这人背上拢目一看,原来是丐帮执法堂堂主、六亲不认怪叫花周正。
  拐了几个弯,进入一座宅院,推门进入一间屋中,把岳霆放在床上。周正急忙点上蜡烛,仔细一看岳霆后腰的飞刀已入肉三分,慌忙拔下飞刀,腰上和腿部受伤处都上了药。
  岳霆一看地上站着的那个人正望着躺着的梅五朵发愣,周正笑指那人道:
  “岳大侠,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是丐帮临安总舵舵主云飞天马祝九公。”
  祝九公赶忙拱手道:
  “我家帮主经常提起岳大侠,今日相见乃三生有幸!这里是临安丐帮总舵,岳大侠只管放心在这儿养伤。”
  他又指着梅五朵问:
  “地下这位女人……”
  岳霆叹气道:
  “他叫毒手女蜗梅五朵。”
  祝九公面露不悦道:
  “她不是夏侯清明的妻子吗?岳大侠怎么和她……”
  岳霆把自己如何被高风所骗,被拿入刑部的前后经过对二人说了一遍。最后说:
  “求二位探探她的气息,看她是否能活?”
  “难得岳大侠义气深重,此人已死多时了。”祝九公笑道。
  周正道:“快叫几个弟兄进来把这尸体埋在后花园,不得走漏风声。”
  祝九公出去工夫不大,领进四个弟兄,把梅五朵尸体搭了出去。
  岳霆在临安养伤三月,已近年关,岳霆伤已痊愈。一天正在屋中喝茶,周正从外面领进两个人来。岳霆一见大喜道:
  “义父,老人家好吗?”
  丐帮帮主叶无光大笑道:
  “看起来‘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这句话一点不假。我和贺长星一同进屋,岳大侠先问你义父好,而不先问我。”
  贺长星笑着说:
  “你瞎子不是很好吗?还用问什么?”
  “我是很好,可你也不缺少零碎嘛!”
  说得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当天晚上,叶无光命祝九公把临安丐帮总舵的六十多名弟子全召在客厅。叶无光给大家引见了岳霆和贺长星,说:
  “临安总舵现已暴露,明天一早全部转移到总坛。”
  外面放哨的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
  “报舵主!总舵已被大兵包围!”
  众弟子一听都慌作一团。叶无光道:
  “各位弟子不必慌乱!三十人随祝舵主,三十人随周正,贺长老、岳大侠我们三人前后接应!”
  话音刚落,听外面一人大笑道:
  “已经晚了!还不出来受死,等待何时!”
  众人一看,四处已火光冲天。丐帮弟子随祝九公和周正往外便冲,只见四外弩箭齐发,刹那间已有二十多名弟子中箭倒地。
  叶无光、岳霆、贺长星刚到院中,从火光中飞下一缺道长万俟嵩、奇剑飞仙高风、追魂剑司空略、西天鬼王鲍不肖、南宫玄、北宫月、长臂骷髅冷天星、迎风蜘蛛赖九红、癞皮僧法元、独臂鸠鸟彭乐天十名武林高手,将他们三人围在当中。
  万俟嵩冷笑道:
  “叶无光!你如能将岳霆和贺长星拿住,可以将功折罪,否则我们将斩草除根!”
  叶无光轻蔑地说:
  “你看我叶无光是卖友求荣之人吗?”
  万俟嵩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
  一声令下,只见剑影、刀光、拳山、腿风交织成一片,只听呼喊声、怒骂声、悲呼声此起彼伏。
  叶无光一看丐帮弟子伤亡惨重,自己和岳霆、贺长星又被重重包围,于是大喊:
  “周正!祝九公!保存实力,冲出临安!”
  边喊边挥动打狗棒,施展“三才伏虎棍”的招法在前开路。
  岳霆掌、伞并用,来往穿插。贺长星两眼冒光,见人就拼。怎奈官府人多,几番冲杀皆不能突围。刹那间,丐帮弟子死伤殆尽,官兵们集中兵力围杀岳霆等五人。
  这时,祝九公已身带三处重伤,周正也受了些轻伤,看来岳霆等人已是四面楚歌,险象环生。
  突然,虎鞭脆响,人声惨号;木剑挥舞,人头落地。
  岳霆一见是虎妞和木剑先生前来救援,精神陡然倍增,一招“海底扬波”,把西天鬼王鲍不肖震出三丈多远。南宫玄和北宫月也中了丐帮帮主的“混元金刚指”,两口子连蹦带跳,连喊带笑,扭起秧歌来了。
  虎妞的长鞭卷着司空略在空中舞动,口中不住地喊:
  “不让开道路,我就把他摔死!快让开!”
  一缺道长左右为难,如下令死拼,或许能抓住岳霆;如叫虎妞把司空略摔死,回去也不好交待。就在万俟嵩踌躇之时,听虎妞大喊道:
  “岳霆兄弟你还不跑,等着挨雷吗?”
  岳霆一看义父、叶无光、祝九公、周正已跑出门外,自己这才向虎妞和木剑先生点头道:
  “有恩之处,容当后报!”
  宝伞连挥,飞身而逃。
  岳霆冲出重围没有找到叶无光和义父他们,只好独自离开临安,直奔西南。他边走边想,雷电二位兄长给自己的宝珠已被敌人搜去,拿什么还人家呢?盖九霄老贼说伞内藏有秘籍,可自己百般寻找也并未见到什么。如能得到秦桧私通金邦的书信,也可为父昭雪沉冤。怎奈侯门似海,又是高手如云,一时难以得手。听义父讲,先父被害之后,母亲和姐姐翠屏被发配云南,不知如今是死是活。我不如先到云南探探老母,以后再作打算。他主意拿定,心神宁静,踏上大道,缓步前进。
  早春的凌晨,轻烟般淡雾,刚刚漫过树梢。湖南长沙这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自从金国侵犯宋朝领土以后,河南、河北、陕西等地的居民迁往这里的甚多。长沙街道有些拥挤,格外繁华热闹,城内一家最大的饭馆“沙锅居”,顾客盈门,买卖十分兴隆。
  岳霆在这饭馆歇脚吃饭,在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位是三十岁上下商人模样的人,这人头戴一顶翠绿缎子方巾,顶梁镶一块方玉;面如晚霞,细眉,长眼,鼻直口方,大耳朝怀;三绺胡须,根根露肉;身穿一件宝蓝绸子团花大氅,青护领,白水袖,腰系杏黄色丝绦;大红缎子中衣,粉底矮靴靴子。
  下垂手陪坐的这个人五十岁上下,青衣、罗帽,面如冠玉,剑眉、朗目,王五黑胡飘在胸前,背上背一个长条包裹,里面好像装有兵刃。
  三人同桌吃饭,但谁也不开口说话,各自用饭。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僧二俗。岳霆抬头一看,正是癞皮僧法元、独臂鸠鸟彭乐天、迎风蜘蛛赖九红。三人进门时大概已看见了岳霆,所以径直朝他们这饭桌走来。
  江州八怪的大爷法元看见岳霆,火冒三丈,嘴里也不知哼哼些什么,迈步已靠近饭桌。
  跑堂的在后面紧跟着招呼:
  “三位客官,就请坐这里吧!”
  把这三人也让在岳霆这张饭桌上,跑堂的笑道:
  “诸位客官,屋内狭窄,请多包涵!各位爷台来自四面八方,能同桌而食,也是有缘。三位吃些什么?”
  法元一翻三角眼,狠狠地说:
  “有缘?跟谁有缘?我跟这位背伞的有缘!跟这二位没缘!请把这二位撵到别处去!小心一会儿溅在身上血!”
  跑堂的一听,怎么?要出人命!吓得直哆嗦。没等跑堂的说什么,那个五十岁上下的人答腔了:
  “怎么?溅身上血?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杀人吗?”
  “朋友,”岳霆说,“你算说对了,他们三个人就是想杀人!”
  “杀人?杀谁?”
  “你不知趣,就先杀你吧!”法元反手一掌抽向那位老者。可是没等法元手掌挨近人家,也没看见那位老者如何还的手,法元却杀猪般嚎叫起来了。
  饭馆里吃饭的人乱了,桌子也翻了,饭也洒了,饭菜也白吃了,人也跑了。
  法元倒退几步道:
  “朋友,你和姓岳的是一起的?”
  “不是一起的就不能帮他吗?”
  独臂鸠鸟道:“大哥,别跟他说啦!把他们三人全摆在这儿就完啦!”
  法元冷笑道:“朋友,你报个名儿吧!”
  “圣手昆仑伍殿章!”
  “无名小辈!我教训教训你!”法元刚才没在意,吃了亏,这回他小心翼翼地对付这位圣手昆仑伍殿章了。
  独臂鸠鸟道:“丫头,你对付岳霆!我对付这小子!”使一招“二龙戏珠”直取商客模样人的二目。
  伍殿章此时被法元缠住,想回手来救,已是爱莫能助。
  岳霆出手如电,一招“海底捞月”直奔彭乐天小腹。迎风蜘蛛双掌切向岳霆时,岳霆一脚踢开桌子,连同那客商模样的人也被踢出一丈多远。
  岳霆心中纳闷儿,和伍殿章一块儿吃饭的这个人看样子挺气派,闹了半天是蜡样枪头。
  彭乐天和赖九红也看出那个人不会武功了,于是两人联手攻打岳霆。
  岳霆气沉丹田,一招“海底扬波”,只见掌如怒涛,层层推进,打在了独臂鸠鸟彭乐天的胸膛。彭乐天惨叫一声,一个倒栽葱,身子被打出窗外。
  迎风蜘蛛刚想用毒,岳霆的掌风已着实地打在了她的后背志堂穴上,赖九红随彭乐天也从窗户出去了。
  癫皮僧法元一看不好,无心与伍殿章恋战,急忙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岳霆过来搀起客商,并笑着问道:“老兄贵姓?”
  商客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看了岳霆一眼道:“姓赵,字元永。”
  伍殿章急忙过来问道:“主人,你没受惊吧?”
  “没什么。多亏这位壮士,不然我也许要吃点儿亏。”
  岳霆一听,想笑又不好笑,心里话,也许吃点儿亏?恐怕不是“也许”吧。
  伍殿章抱拳道:“多谢岳大侠援手!”
  岳霆一愣道:“你认识我?”
  “誉满江湖的铁伞怪侠,不用介绍,只要看你这身打扮和这气质,就知道你是岳霆岳大侠。”
  岳霆微笑道:“过奖了。你和这位是……”
  “这是我的主人。我们主仆到湖南、湖北、两广等地买些珠宝。”
  这时,跑堂的过来了:
  “三位,我这……”
  赵元永一伸手拿出一个金元宝,扔给堂倌道:
  “我包赔一切损失。这锭金子大概差不多吧!”
  “用不了,用不了!”跑堂的眉开眼笑。
  “剩下的赏给你买双鞋穿吧!”
  “谢谢!谢谢!”跑堂的说着走了。
  待伍殿章回头看时,岳霆已经不见了,于是他对赵元永道:
  “主人,刚才这位是大忠臣岳飞之子,是丞相一再通缉严拿的国家要犯。”
  主仆二人离开“沙锅居”饭馆,边走边谈来到了长沙的文昌阁。
  文昌阁位于古城长沙的东南角,登临可瞰全城,凝睇湘江,与岳麓山遥相对峙。文昌阁与天心阁相对,是三国刘备为纪念关羽战黄忠所建。
  主仆二人刚刚步入文昌阁,突听对面隐壁后面传来冷冷的喝斥声:
  “不是冤家不聚头!哪里走!”
  伍殿章急忙把赵元永挡在身后,待仔细观瞧时,见方才在“沙锅居”饭店的三个人和一个长臂女人挡住去路。
  法元上前道:“伍殿章,就凭你一个人还想保住你的主子吗?”
  伍殿章怒斥道:“你们要造反吗?”
  法元狂笑道:“造反?你说对了!上!”
  四人正要上前,忽听背后有一人说道:
  “慢!以多胜少,欺压弱者,你们算什么英雄?”
  法无回头一看,岳霆拾阶而下。法元怒道:
  “姓岳的,你几次三番和我们作对,你认为我们怕你吗?”
  岳霆微微一笑说:“我和你们作对?你们江州八怪不是在阴阳教帮别人打过我岳霆吗?”
  “岳霆!”独臂鸠鸟怒叱道:“他们二人与你有何相关?”
  “当然有关啦!”
  独臂鸠鸟大吼道:“这不可能!他们是……”
  “老三,不必多说!上!”法元打断独臂鸠鸟的话,并施展一招“白猿献果”,直取伍殿章。
  迎风蜘蛛赖九红喊道:“骷髅姐姐,咱们两个人合伙捉岳霆!谁先到手谁就受用!”
  啪一声脆响,虎鞭一缠,把独臂鸠鸟彭乐天扔下了文昌阁外。虎妞娇笑道:
  “二位小姐,怎么看上我兄弟了?看中了也得找个媒人呀?这么办吧,我给你们拴个红线吧!”
  一声脆响,法元也被扔出文昌阁。
  长臂骷髅冷天星、迎风蜘蛛赖九红二人左手一扬,一股毒沙直奔虎妞。
  虎妞嘿嘿一笑道:
  “怎么?这是孝敬媒人的礼物吗?”
  话音未落,啪又一声脆响,两个妖妇胆战心惊,慌忙跳下文昌阁,会同法元、彭乐天逃之夭夭了。
  岳霆跑上前去,笑着说:“虎妞姐姐,多亏你几次三番救我,我……”再看时,虎妞已经不见了。
  伍殿章抱拳道:“岳大侠,你两次出手救我主仆二人,日后必有报答!”
  岳霆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过谦呢!但不知伍壮士因何得罪了江州八怪?”
  伍殿章沉思片刻后说:“我主仆素不与外人往来,‘得罪’二字从何说起呢?”
  “那么,为什么他们苦苦与你主仆作对呢?”
  “恐怕是因为我家主人囊中的宝珠吧。”
  “你们露过吗?”
  “没有。”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家主人有宝珠呢?”
  赵元永说:“这事就难说了。殿章,咱们走吧。”
  “是”
  赵元永对岳霆说:“岳兄,如能进临安,请到舍下一叙。”
  “一定打搅。”
  岳霆口中这样说着,可心里却说,你们住在哪儿呢?珠宝店是什么字号呢?抬头看时,伍殿章他们二人已走下文昌阁去了。
  伍殿章边走边说:“主人,你怎么让岳霆到家呢?”
  赵元永笑道:“他知道咱们住在哪儿呀,我只不过说说罢了。”
  主仆二人正在前行,一位青衣、便帽、腰挂长剑的壮汉,过来跪倒磕头道:
  “小人苗冒凤给少主人叩头,给管家叩头。”
  赵元永道:“起来。谁叫你来的?”
  “老主人怕少主人路上有险,命小人接少主人回京。”
  赵元永和伍殿章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问:
  “是谁向老主人报告说我们出京的?”
  “这个小人不知。”
  赵元永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和总管玩几天就回去。”
  苗冒凤站起身形,从腰中掏出一个牌子,在赵元永脸前晃了一下说:
  “老主人命你二人立刻回京。”
  赵元永问:“安排好住处了吗?”
  “小人已安排在湘春街外的开福寺内暂住一宿,不知少主人随意否?”
  赵元永一摆手:“头前带路。”
  开福寺是五代时楚王马殷始建,对开福寺及其周围的景色后来有诗赞曰:
  
  最爱招堤景,
  天然入画屏。
  水光含镜碧,
  山色拥螺青。
  抱子猿归洞,
  冲云鹤下汀。
  从客坐来久,
  花落满间庭。

  以上诗句就可证明古刹风光的秀美,游人流连忘返之情了。
  开福寺的方丈觉性大师把主仆三人安排在第二层大殿的东禅堂。
  灯光淡淡,香烟袅袅。二更将过,赵元永已鼾声微起。苗冒凤挨近伍殿章坐下道:
  “大哥,少主人那颗珠子可带在身上?”
  “当然带在身上。”
  苗冒凤殷勤地说:
  “回家路上一定少不了麻烦,我看咱们应当和少主人说,把那颗珠子拿出来交给我,我给保管。”
  “放肆!”伍殿章叱道:“主人的东西我们怎好伸手?只要我二人诚心保护就……”
  话未说完,一把匕首已插进伍殿章的心脏。
  伍殿章嘴角流血,眼珠外凸,飞起一脚,把苗冒凤踢出两步。
  桌椅翻倒,茶具粉碎。
  伍殿章骂道:“奸贼!你……”身子栽倒在地。
  赵元永已从床上坐起,见此情形不禁大吼:
  “苗冒凤!你要造反吗?”
  苗冒凤嘿嘿一阵冷笑:
  “你算说对了!姓赵的!快把珠子交出来!”
  说着往过就走。
  “珠子在我腰中,你来取吧!”
  苗冒凤一个“狸猫扑鼠”,直扑赵元永。
  赵元永坐在床上没动。等苗冒凤扑向自己身前时,左腿一伸,一个“金钩钓月”正踢在苗冒凤的小腹上。
  苗冒凤口血直流,在地上连翻两个跟头,才稳住身形。站起来愣了好半天才说:
  “真不知你赵元永也会武术?”
  赵元永威严地问:
  “你受谁指使来刺杀我和总管?你如不说,我叫你零星受罪!”
  苗冒凤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道:
  “你先不要得意太早!我家主人早有诸葛神谋。要依我原来想,今天恐怕大太爷就会栽在你手下!”
  话音未落,呼哨声起,从外面进来四个蒙面壮汉。齐声道:
  “苗爷吩咐!”
  “不留活口!先得手的官升两级!”
  四人刚拔出匕首,就听身后有人大声喝道:
  “勾结金寇,以奴欺主,罪该万死!”
  苗冒凤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铁伞怪侠岳霆。苗冒凤一下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强作镇静地说:
  “岳霆,今天我们并不想和你作对,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
  “如果你们不勾结番狗,我或许会袖手旁观;你们既然勾结了番狗,我当然是不能饶恕你们了!”
  五个人一齐扑向岳霆。屋内地方太小,岳霆还真难一时得手。
  赵元永急忙把床脚放的长条包裹打开,从中取出一口长剑,挥剑直取苗冒凤。苗冒凤大吼一声:
  “来得好!看我打发你回老家!”
  赵元永一参战,分散了五个人的精力。岳霆趁势连施通天八卦掌的“火树银花”、“海底扬波”之招数,四个蒙面大汉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岳霆一招得手,又飞扑苗冒凤。赵元永喊:
  “留活口!”
  说此话时,岳霆的掌已震在苗冒凤的后心。只见苗冒凤的身体晃了几晃,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这时,开福寺的方丈觉性大师领进两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念道: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杀人流血,罪过!罪过!”
  岳霆上前说:“大师打扰了。请令你二位徒弟把尸首掩埋掉吧。”
  “遵命。”觉性道。
  正待岳霆回身,觉性袖内一把匕首直刺岳霆后心而来,手法之快,力量之猛,使人防不胜防。赵元永惊呼一声:
  “小心!”
  岳霆一个“鬼影附形”已到了觉性身后,以“混元金刚指”点在觉性的笑腰穴上。觉性大师扔掉匕首,连蹦带跳、连喊带叫地在地上扭了起来。弄得两个小和尚也愣了,心想,师父打不过人家,怎么又扭起秧歌来了?
  岳霆瞪眼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尸首抬出去掩埋了!”
  赵元永道:“等等!”急忙过来揭开四个蒙面大汉的黑纱,一看都不认识。
  岳霆道:“他们是金兀术手下的高手,你剥掉外衣就知道了。”
  赵元永剥开一个大汉外衣一看,内穿金国服装,并挂有腰牌,上写着金国文字,点头叹道:
  “果然如此。”
  说着,随手把从苗冒凤腰上翻出的牌子装入自己腰中。
  小和尚把屋中打扫干净后,跪在地上哀求岳霆:
  “施主,慈悲为本。念我家师父乃是初犯,求施主宽恕他这一回吧。”
  赵元永说:“岳大侠,请把和尚穴道解开,我要问他幕后操纵之人。”
  岳霆拍了和尚一掌。和尚直打哆嗦,站在那里热汗直流。
  赵元永说:“觉性,你乃出家之人,因何助纣为虐?背后是何人指使?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这一次!”
  觉性长叹一声:
  “唉!老衲出家四十多年,从未做过错事。只因受了小徒苗冒凤的蛊惑,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老袖还能牵连别人吗?”
  说完,只见和尚身子一颤,岳霆再想伸手搭救,和尚已嚼舌自尽了。
  两个小和尚抱住觉性尸首放声大哭。
  岳霆说:“哭也无用了,他是自作自受。你们把他掩埋了吧。”
  小和尚把觉性尸体抬了出去。岳霆转身要走,赵元永说:
  “岳大侠就这样走了吗?”
  岳霆转身说:“怎么?赵兄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不打算知道我的底细吗?”
  “知道不知道都一样。我岳霆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说‘报恩’二字。”
  “你怎么知道我会说‘报恩’二字呢?”
  岳霆凑近赵元永说:
  “我原先只知道你是个珠宝商,不会武术;现在我知道你不但是个珠宝商,而且还会武术。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差得很多。”
  “你还有其它身份?”
  “当然,若没有其它身份,为什么有这许多人来杀我?”
  “你是什么人?”
  “我是当今宋朝太子。”
  岳霆半信半疑地说:
  “能有此事?”
  赵元永仰天长叹,感慨万分,满怀惆怅地说:
  “外有金寇侵犯,内有奸相卖国。朝政日废,百姓水火。小王我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上月父王赠我一颗阴阳珠,并说此珠善解百毒。我回东宫召见总管伍殿章,问他此珠来历。开始他不肯吐露真情,经我再三剖白,他才说此珠乃岳飞之子岳霆之物,并把得此珠经过对我细述了一遍。小王因此而萌起各处游走之念,一来饱览天下美景,二来广收天下义士。天若能随人愿,小王一旦身登大宝,驱胡虏,收复失地;除奸臣,昭雪忠良。能达目的,虽死无憾!”
  岳霆静静地注视着赵元永,心潮也随之而起伏。
  “我知你父乃父皇和奸相秦桧所害。你恨宋朝君相,但你单身保韩世忠以剑换五城的事迹,韩爱卿已对小王说了。这就充分证明你不失炎黄子孙之本色,是恩怨分明的大丈夫!”
  岳霆默默无言。
  “你要给父报仇,只管下手。只要岳大侠按你所说去做,小王死也瞑目!”
  “我说的什么?”岳霆不解地问。
  赵元永精神焕发,朗朗吟道:
  
  戎马关山北,
  凭轩泪滂沱;
  饥餐胡虏肉,
  还我旧山河。

  赵元永继续吟诵:
  
  渴饮匈奴血,
  清除君侧奸;
  踏破幽燕地,
  还我旧山河。

  吟罢,赵元永说:“我最喜欢最后的这一首。岳霆,你可以大胆地为你父亲报仇!”
  岳霆这时心情很不平静,他说:
  “根据你方才的剖白,国家还算有幸。不过要等你身登大宝后,话应前言,我就佩服了。如若不然,我还要杀你!”
  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赵元永说。
  “还有什么事?”
  “欲往何方?”
  “云南寻母。”
  “你母不在云南。”
  “你怎么知道?”
  “你父被害之后,秦桧将你母亲和姐姐岳翠屏发配云南,又暗中派人在半路杀害你母亲和姐姐。不料在云南苍梧山贼人正要下手时,你姐姐跳涧而死,你母亲被一蒙面大汉救走。蒙面大汉把秦桧派去的三个人杀了两个,剩下的一个逃回了临安。当时此人向父王和秦桧报告时,我正在父王身旁。”
  岳霆悲愤万千,暗自痛心,姐姐死得惨啊!强忍着胸中的怒火问:
  “你能断定我母亲现在不在云南吗?”
  “秦桧曾派以司空略为首的八大高手去云南搜寻四年,但毫无结果。秦桧又给云南的经略下令,命其严查,但至今仍无消息。大侠此番前去,恐怕也是枉费心机。”
  岳霆沉思不语。
  赵元永说:“秦桧私通外国,人所共知。韩世忠等忠臣曾联名上告,但无确证,皇上怎能治罪?岳大侠若能在秦桧府搜出秦桧和金兀术私通的信件,哪怕只有一封也可作为佐证,也能将秦桧和万俟(占内)等告倒。”
  岳霆剑眉倒竖,钢牙咬得直响。
  “岳大侠决心已定?”
  “决无反悔!”
  “小王我如走露半点风声,不得善终!”
  岳霆感激得泪流满面:“但愿太子福寿千秋,早登大宝!”说罢,跪下叩头。
  太子赶忙扶起岳霆,泣不成声地说道:“国有栋梁,如君之豁达者,小王于愿足矣!”随手从腰中取出阴阳珠递给岳霆:“物归原主,请卿笑纳。”
  “这……万岁查问,你何言对答呢?”
  “小王自有办法,卿只管放心。”
  岳霆保护太子回到临安,太子回转东宫去了,岳霆在城外找一旅店住下。二更过后,他收拾利落,直奔奸相秦桧府。
  岳霆从秦桧府的后墙跳入。脚刚沾地,两条黑影直扑过来,口中还大声喝斥:
  “大胆蟊贼!敢入相府,你找……”
  话未说完,岳霆就让他俩见阎王去了。把两具死尸拉到树丛深处后,他探身奔前院而来。
  侯门深似海。房屋错落交杂,楼台曲径回廊,明岗、暗哨出没无常。
  岳霆来到第四进院落,见东厢房南头灯光明亮,他飞身上房,透过纱窗看到屋内人影摇摇。他刚欲下房,只听东通风道内有二人低声说话:
  “刘太医还没走吗?”
  “方才送走了。”
  “你看相爷病体如何?”
  “相爷乃天星下凡,区区小病又能奈何?不过养几天罢了。”
  “师父的话千真万确,小的不过是惦念着相爷的安危罢了。师爷,天到这般时候,还不安歇,要到哪里去?”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那个被叫做师爷的说:
  “怎么?你这个护院连本师爷也盘查起来了?”
  “不,不。”那人慌忙说,“小的不敢,我不过是替师爷担心而已。最近有人向相爷报告,说那个背伞的家伙又回到临安来了,所以小的通告师爷要多加小心。”
  “背伞的?就是背刀的也不敢进相府来闹事!你这不是胸脯上挂笊篱——多唠吗?”
  二人不欢而散,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走了。一会儿,那个师爷进了点灯的屋子里。
  岳霆飞身下房,又纵身跳上一棵靠屋子的大树,透过窗户往里观察。只见方才那位师爷躬身趴在床前,和床上躺着的人耳语着什么。虽然床上的人头朝里躺着,看不清脸面,但从家中摆设、衣着被褥上看,岳霆想此人一定是秦桧。
  岳霆欢喜欲狂,把瞳孔缩小,向四外搜寻了一遍,确知周围没有埋伏。心中暗道:苍天有眼,奸相死期到了!他一个“飞燕投林”,轻轻地落在门前,略一舒气,启门而入。
  那地上站着的师爷刚一回头,岳霆已点住了他的志堂穴。岳霆一脚把师爷踢开,伸手直插躺在床上的秦桧的太阳穴。只见那人一转身,一招“拂花问柳”,拿住了岳霆的腕脉。
  此时,岳霆才看清楚,这人原来是木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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