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窦桂娘密谋除逆 尚结赞狡计劫盟

    却说田希鉴既被拿住,无可辩罪,即由史万岁牵入帐后,将他勒死,诸将相顾失色,还
有何心饮酒。李晟顾语诸将道:“我奉天子命,来此诛逆,诸君无罪,何妨痛饮数杯。”诸
将按定了神,勉尽两三觥,便即起座告别。晟即同入城,揭示希鉴罪状,并言除希鉴外,不
复过问,将士帖然。乃令右龙武将军李观,代为节度,使嘱希鉴妻李氏扶榇回籍,然后从容
还镇,表达朝廷。未免难为侄女。会闻浑瑊等进讨怀光,屡战不利,朝臣议赦怀光罪,遣宦
官尹元贞谕慰河中,惹得李晟忠愤填膺,力劾元贞,请即治罪,并自愿率兵讨怀光。德宗因
吐蕃屡扰,不便易帅,乃别命马燧为河东行营副元帅,援应浑瑊。燧以晋慈隰三州,为河中
咽喉,即遣辩士说他反正。于是晋州守将要廷珍,慈州守将郑抗,隰州守将毛朝敭,皆举地
归降。有旨令燧兼镇三州,燧曾举荐康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因地失无着,未曾莅任,至是
仍让与日知。德宗乃令日知镇守,燧乃拔绛州入宝鼎,与怀光部将徐伯文相值,掩杀一场,
射死伯文,斩首万余级,复分兵会合浑瑊,且逼长春宫,连败逆众,进围宫城。怀光诸将,
相继出降。吕鸣岳也通款马燧,密约内应,不料为怀光所闻,杀死鸣岳。燧乃与诸将谋道:
“长春宫不下,怀光必不可获。但长春宫守备甚严,亦非旦夕可拔,我当亲自往谕,令他来
降便了。”遂径造城下,呼守将答话。
    守将乃是徐庭光,曾与燧相识,登城见燧,便率将士罗拜城上。燧料他意屈,便仰语
道:“我自朝廷来此,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复向西下拜。燧复宣谕道:“公等皆朔方将
士,自禄山以来,为国立功,已四十余年,何忍为灭族计,若肯从我言,非止免祸,富贵也
可立致呢。”庭光尚未及答,燧又道:“尔等以我为谎语么?尔若不信我言,何妨射我!”
遂披襟袒胸,待他射来。与李抱真释憾,也用此计。庭光感泣,守卒无不流涕。燧复语道:
“怀光负国,于尔等无与,尔等但坚守勿出便了。”庭光等应声许诺,燧乃回营。次日与浑
瑊韩游环进捣河中,留骆元光屯兵城下,行至焦篱堡,守将尉珪,即率七百人迎降,余戍望
风遁去。燧正欲渡河,忽得元光急报,说是:“徐庭光尚然不服,屡加诟詈。”燧乃再返长
春宫,问明原委,系庭光只服马燧,不服骆元光,因复带着数骑,呼庭光开城。庭光开门迎
入,由燧慰抚大众,众皆欢呼道:“我辈复为王人了。”燧即表荐庭光,有诏令试殿中监,
兼御史大夫。浑瑊顾语僚佐道:“我始谓马公用兵,与我相等,今乃知胜我多了。”浑瑊却
也虚心。燧既降服庭光,遂率全军济河。怀光闻官军大集,举烽召兵,无人肯至,就是部下
将士,也自相惊扰,忽喧声道:“西城擐甲了。”又忽哗噪道:“东城捉队了。”又过了半
刻,将士都改易章饰,自署太平字样。怀光不知所措,遂自经死。朔方将牛石俊,断怀光首
级出降。燧麾众入城,捕杀怀光亲将阎晏等七人,余俱不问。独骆元光为庭光所辱,怀怒未
释,竟把他一刀杀死,乃入城见燧,顿首请罪。燧大怒道:“庭光已降,汝敢擅杀,还要用
什么统帅?”说至此,即顾视左右,欲将他推出斩首。韩游环忙趋入道:“元光杀一降将,
欲将他处死,公杀一节度使,难道天子不要发怒吗?”燧乃叱退元光,不复加罪。河中兵尚
有万六千人,尽归浑瑊统辖,即令浑瑊镇守河中,自是朔方军分守邠蒲,不再北返了。
    先是怀光子璀,曾云随父俱尽,德宗很是怜惜,不欲令死,应六十六回。且命他再赴河
中,劝父归顺。璀往劝不从,未便复命。适陕虢兵马使达奚抱晖,鸩杀节度使张劝,自掌军
务,邀求旌节。德宗召泌入商,泌自请赴陕,相机办理,乃授泌为都防御水陆运使,经理陕
事。泌辞行时,德宗与语道:“卿至陕州,试为朕招谕李璀,毋使彼死。”泌答道:“璀若
果贤,必与父俱死,假使畏死偷生,也不足责了。”及泌既至陕,河中平复,怀光已经缢
死,璀亦手刃二弟,自刎身亡。事为德宗所闻,很加悲悯,且念怀光旧功,不应无后,特查
得怀光外孙燕氏,赐姓为李,名曰承绪,令为左卫率府胄曹参军,继怀光后,并归怀光身
首,命怀光妻王氏收葬,赐钱百万,置田墓侧,用备祭享。加马燧兼侍中,浑瑊检校司空,
余将卒各有赏赉。就是进讨淮西的将士,亦调还本镇,各守圻疆,算做与民休息,不再用兵
的意思。
    是时李泌已邀同马燧,偕赴陕州,陕军不待抱晖命令,出城远迎,抱晖料不能抗,亦只
好出来迎谒。泌偕燧入城,毫不问罪,但索簿书,治粮储。有人谒泌告密,泌皆不见,军中
镇静如常,乃召抱晖与语道:“汝擅杀朝使,罪应加诛,惟今天子以德怀人,泌亦不愿执法
相绳,汝且赍着币帛,虔祭前使,此后慎无入关,自择安处,潜来接取家属,我总可保汝无
虞了。”抱晖不禁涕泣,唯唯而去,陕州遂定。泌复凿山开渠,自集津至三门,辟一运道,
以便转漕,数月告成。会关中仓禀告竭,禁军脱巾索饷,喧扰不休,亏得韩滉运米三万斛,
解至陕州,由泌令从新运道转给关中。德宗大喜,语太子诵道:“我父子得生了。”随即遣
中使遍给神策六军,军士皆呼万岁。若非信任韩滉,乌能得此。时关中连岁旱荒,兵民多有
菜色,及粮既运至,麦又继熟,市中始见有醉人,相率称瑞,这也可谓剥极才复呢。
    朱滔闻河陕皆平,非常恐惧,上表待罪,嗣即忧死。将士奉刘怦知军事,怦奏达朝廷,
词极恭逊,乃命怦为幽州节度使。已而怦又病逝,诏令怦子济知节度事,且调曹王皋为荆南
节度使,韦皋为西川节席使,曲环为陈许节度使,招抚流亡,安辑四境。惟李希烈尚负固称
雄,倔强不服,贞元二年正月,遣将杜文朝寇襄州,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樊泽所擒,三月复发
兵袭郑州,复为义成节度使李澄所破,希烈兵势日衰,到此也积忧成疾,奄卧床中。他有一
个宠妾,本姓窦氏,小字桂娘,系汴州户曹参军窦良女儿,貌美能文。希烈入汴,闻桂娘艳
名,即遣将士至良家,强劫桂娘以去。桂娘语乃父道:“阿父无戚,儿此去必能灭贼,使大
人得邀富贵。”也是一个奇女子。及见了希烈,却也并不峻拒,竟任希烈搂入帏中,曲尽所
欢。希烈日夕相依,爱逾珍宝,即册桂娘为伪妃。桂娘以色相媚,以才相炫,复以小忠小
信,笼络希烈,因此希烈有事,无论大小机密,均为桂娘所知。及希烈奔归蔡州,桂娘语希
烈道:“妾观诸将中非无忠勇,但皆不及陈光奇,闻光奇妻窦氏,甚得光奇欢心,若妾与联
络,将来缓急有恃,可保万全。”希烈称善,遂令桂娘结纳窦氏,互相往来。桂娘小窦氏数
岁,因呼窦氏为姊,日久情暱,肺腑毕宣。桂娘因乘间语窦氏道:“蔡州一隅,怎敌全国?
迟晚总不免败亡,姊应早自为计,毋致绝种。”窦氏颇以为然,转告光奇。光奇乃谋诛希
烈,常欲伺隙下手。凑巧希烈有疾,遂密嘱医士陈山甫,投毒入药。希烈服药下去,毒性发
作,顷刻暴亡。十载枭雄,一女子即足了之。希烈子秘不发丧,欲尽诛故将,代以新弁,计
尚未决,适有人献入含桃,桂娘复进白道:“请先遗光奇妻,且足免人疑虑。”希烈子依她
所嘱,即由桂娘遣一女使,赉赠窦氏。窦氏见含桃内,有一格形色相似,却是一颗蜡丸,外
涂朱色,心知有异,俟遣还女使后,与光奇剖丸验视,中藏一纸,有细小蝇楷云:“前日已
死,殡在后堂,欲诛大臣,请自为计。”光奇即转告僚将薛育,薛育道:“怪不得希烈牙
前,乐曲杂发,昼夜不绝,试想希烈病剧,哪有这般闲暇?这明是有谋未定,佯作此状,倘
不先发难,必遭毒手了。”光奇即与育各率部兵,闯入牙门,请见希烈。希烈子仓皇出拜
道:“愿去帝号,一如李纳故事。”光奇厉声道:“尔父悖逆,天子有命,令我诛贼。”遂
将希烈子杀死,并及希烈妻,且枭希烈尸首,共得头颅七颗,献入都中,只留桂娘不杀。德
宗以光奇诛逆有功,即命为淮西节度使。偏希烈旧将吴少诚,佯与光奇同意,暗中却欲为希
烈报仇,不到两月,竟纠众杀死光奇,连两个窦家少妇,一古脑儿迫入冥途。桂娘已诛希
烈,宿愿已偿,可以远去,乃留死蔡州,未免智而不智。德宗又授少诚为留后,这真是导人
椎刃,贻祸无穷了。伏笔不尽,直注到宪宗时淮蔡之役。
    义成节度使李澄病死,子克宁也秘不发丧,墨渴邮拢*兵守城。宣武节度使刘玄佐,
就是刘洽改名,他却出师境上,使人告谕克宁道:“汝敢不待朝命,擅做节度,我当即日进
讨了。”克宁乃不敢袭位,静待诏敕。德宗命工部尚书贾耽,继任义成节度使,出镇郑滑,
郑滑自李澄反正后,改称义成军,耽既到任,克宁乃去。玄佐归镇,适韩滉过境,约为兄
弟,联袂入朝,曲环亦凑便同行。及至都中,正值西寇告警,李晟受谤,朝右讹言四起,又
似有变乱情形。看官道为何因?原来吐蕃因索地不与,屡次寇边,德宗令浑瑊骆元光移屯咸
阳,接应李晟。晟遣部将王佖,率骁勇三千人,往伏汧城,授以密计道:“虏过城下,勿遽
出击,俟见有五方旗,虎豹衣,必是虏兵中坚,若突起掩杀,必获大胜。”佖领计而去。果
然吐蕃统帅尚结赞,盛气前来,麾下亲兵旗饰,一如晟言。佖杀将出去,尚结赞惊走,猝死
千余人,退屯数十里。尚结赞语部将道:“唐朝良将,只李晟马燧浑瑊三人,我当用计除
他,方可得志。”乃转入凤翔境,禁止掳掠。至直凤翔城下,大呼道:“李令公召我来,何
不出来犒师?”这明是反间计,若非张延赏在内,也是容易瞧破。守将当然不答,他却经宿
退去。晟复遣蕃落使野诗良辅,与王佖合兵追击,又破吐蕃部众,攻入摧沙堡,毁去吐蕃蓄
积,然后班师。邠宁节度使韩游环,又邀击虏兵,夺还所掠货物。
    尚结赞西窜归国,嗣乘天气严寒,复入陷盐夏银麟四州,尚说是李晟召他进来。晟有两
婿:一为工部侍郎张彧,一为幕僚崔枢。彧自恃通显,看枢不在眼中,偏晟却格外优待,彧
未免介意。给事中郑云逵,尝为晟行军司马,被晟诃责,亦挟有夙嫌。最与晟有宿怨的,乃
是左仆射张延赏。延赏系故相嘉贞子,曾因父荫任参军,累官至西川节度使。德宗初年,吐
蕃寇剑南,晟率神策军往征,击退虏兵,班师还朝。见六十二回。延赏正往镇西川,见晟挈
一蜀妓随行,竟嘱吏夺还,李晟亦曾渔色耶?晟因是挟恨。至德宗出奔奉天,延赏贡献不
绝,转趋梁州,仍然如故,乃召延赏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晟未免不平,竟奏劾延赏,说
他不足为相。德宗不得已,罢为尚书左仆射。延赏才度原不足为相,但晟以私意奏劾,究属
非是。延赏怀怨益深,偶闻吐蕃闲言,乐得投井下石,诬毁李晟。再经张彧郑云逵等,作为
证据,说得这位李西平王,差不多与李希烈李怀光相似,德宗也自然动起疑来。晟得知消
息,昼夜悲愤,哭得双目尽肿,乃悉遣子弟入都,表请为僧。有诏不许,复称疾入朝,面请
辞职,又不见允。韩滉素与晟善,趁着入朝时候,探知启衅情由,遂面白德宗,愿为调人。
德宗亦颇乐允,滉乃与刘玄佐左右劝解,令晟与延赏聚饮释嫌,约为弟昆。晟因复荐延赏为
相,前劾后荐,俱可不必。德宗仍拜延赏同平章事,且令两人同宴禁中,各赐彩锦一端,以
示和解。晟有少子未娶,愿与延赏女为婚,延赏竟严词谢绝,晟懊怅道:“武人性直,既已
杯酒释怨,即不复介怀,哪知文士难犯,外虽和解,内仍蓄憾,可不惧么?”
    滉陛辞还镇,临行时荐兵部侍郎柳浑入相,德宗即令浑同平章事。浑秉性刚正,夙负重
名,时论称为得人,惟与延赏未合。及滉既还镇,未几谢世,德宗欲起用白志贞为浙西观察
使,浑谓:“志贞儉人,不可复用。”偏延赏逢迎上意,竟怂恿德宗,授志贞官。又密奏李
晟权重,不应再令典兵,乃留晟在京,册拜太尉,兼中书令。延赏荐郑云逵出镇凤翔,还是
德宗记晟前功,令他择贤自代。晟举都虞侯邢君牙,因授君牙为凤翔尹,别命陈许兵马使韩
全义,率步骑万二千人,会邠宁军趋盐州。又命马燧领河东军击吐蕃,收降河曲六胡州。吐
蕃大相尚结赞,退屯鸣沙,闻马燧浑瑊等,大举出击,未免惊惶,更因云南王异牟,即阎罗
凤孙。为西川节度使韦皋招抚,自己失一臂助,乃遣使至唐廷乞和。德宗尚未允许,尚结赞
又卑辞厚礼,通好马燧。燧乃留屯石州,上表陈请。李晟入谏道:“戎狄无信,不宜许
和。”张延赏独与晟反对,主张和议。德宗遂遣左庶子崔澣,出使吐蕃。澣与尚结赞相见,
责他败盟,尚结赞道:“我国助讨朱泚,未得厚赏,所以东来质问,乃诸州不肯相容,以致
用兵。今公前来修好,实所深愿。但浑侍中忠信过人,名闻远近,应请他前来主盟,互昭信
实。”澣返报德宗,德宗召浑瑊入朝,命为会盟正使,兵部尚书崔汉衡为副使,都监郑叔矩
为判官。两下共议会盟地点,约在平凉。瑊出发长安,李晟语瑊道:“此行甚险,一切戒
备,不可不严。”张延赏得闻晟言,即入白德宗道:“晟不欲两国联盟,故戒瑊严备,须知
我疑人,人亦疑我,盟何由成?”德宗因复召瑊入内,嘱他推诚待虏,勿自猜贰,致阻虏
情。瑊遵嘱而去。
    既而遣使入报,谓已订定盟期,决于五月辛未日。延赏召集百官,执瑊表示众道:“李
太尉谓吐蕃难信,必不易和,今浑侍中有表到来,说是盟期已定,谅浑侍中总不欺上呢。”
说罢,甚有得色。休欢喜!晟亦在侧,忍不住泪下道:“臣生长西陲,备悉虏情,虽已会盟
有日,怎保他不临时变卦?窃恐朝廷不戒,终不免为大戎所侮呢。”德宗始命骆元光屯潘
原,韩游环屯洛口,遥作瑊援。元光亟往见瑊道:“潘原距盟地约七十里,公若有急,元光
何从得闻,请与公同行为妥。”瑊答道:“皇上嘱我推诚,若用兵自卫,便是违诏了。”元
光道:“事贵预备,一或遇险,后悔无及,他日论罪,宁坐元光。”遂派千骑至瑊营西面,
暗地埋伏,又约韩游环派兵五百骑,相连伏着,且嘱语道:“倘或生变,汝等西趋柏泉,作
为疑兵,可分虏势。”韩军依计而行。瑊之不死,幸有此耳。
    尚结赞使人至瑊营,约各遣甲士三千人,列坛东西,四百人穿着常服,得随至坛下,瑊
一一许诺。辛未日辰刻,尚结赞又请各遣游骑数十名,互相觇察,瑊复应允。瑊为名将,奈
何全不知防?哪知吐蕃在大营左右,伏兵至数万人。唐游骑往觇虏营,悉数被掳,一个儿没
有放还。虏骑却梭织唐营,往来无禁。瑊与崔宋两人,全不知黠虏诡计,反从容趋至盟坛,
入幕易服,准备行礼。蓦听得一声鼓响,万马声嘶,仿佛似广陵怒潮,震动幕外。宋奉朝方
欲出视,不防虏骑突入,先把他拿来开刀。崔汉衡慌忙失措,急欲觅路逃生,已被虏众追
上,把他揿倒,似缚猪般的捆了出去。独浑瑊从幕后逸出,幸得一马,即纵身跃上,扯住马
鬣,向前飞驰,背后虏众追赶,箭镞从背上擦过,亏得身伏马上,才免受伤,及奔近营前,
望将过去,已剩得一座空营,那追骑尚紧紧不舍,不由的着急道:“天亡我了!”道言未
绝,营西有一大将呼道:“侍中快来!我等在此。”瑊侧身西顾,见有一簇官军,整队列
着,才觉得绝处逢生。小子有诗咏浑瑊道:
    百密如何致一疏,虎臣竟被困群狙。
    若非良将先筹备,受击宁徒丧副车。
    欲知何人来救浑瑊,待至下回再表。    
  前半回连叙数事,而标目独及窦桂娘,为巾帼中标一异采,不得不略彼言此,补前史之
所未详。盖桂娘以一女子身,为李希烈所劫,大加宠信,女子最易移情,畴肯始终如一,勉
践前言?柔忍如桂娘,殆亦不可多得之女子,宜乎杜牧之为彼立传也。况怀光困死,而希烈
独存,若无桂娘,几似乱臣贼子,可以安享天年,无逆报矣。然则桂娘之密谋诛逆,乌得不
大书特书耶?若夫李晟浑瑊马燧,为唐德宗时三大名将,晟知吐蕃之难信,不宜与和,而瑊
与燧皆未曾料及,是晟之智烛几先,固非二人所可逮者。但以一蜀妓故,怨及延赏,互相报
复,误国政,堕虏计,晟亦安得为无咎乎?夫以忠智如李晟,尚为色所误,况如李希烈之骄
侈灭义,其能不为桂娘所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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