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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力挽狂澜(九)

24.穿插迂回

  夏夜,山风阵阵。红军主力由高兴圩出发悄悄向良村方
  向转移。山路上,红军主力快速穿插敌军间隙,除脚步的“沙沙”声外,别无任何响动。全军偃旗息鼓,衔枚疾走。彭德怀走在三军团队伍的前面,林彪、罗荣桓同战士一起翻越山顶,罗炳辉、谭震林同战士一同涉水过河。毛泽东、朱德早已来到山口,停在这里,检查行军情况。
  东方欲晓。各部按照指定的地点在竹林里、树丛中、山崖下、成排、成连集中在一起隐蔽待命。天亮了。战士们有的背靠背抱枪而眠;有的在擦枪;有的在抓紧这点滴时间打草鞋。毛泽东却爬上山崖,立身极目远眺。只见,晨风吹佛着树梢竹头,高低起伏着;山雀和不知名的鸟在树林上空啼叫飞翔;大山很静、很美,远处飘着白云。此时,征战南北,拚杀东西的他,像第一次看到了如画的山岗景象。他望着连绵起伏的大山,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喜色。在这宁静的大山中,有谁会想到在这绿荫下隐蔽着3万大军啊!他原先担心的事,如今心中坦然轻松多了。
  北边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三个小黑点,愈来愈大的声音传过来。毛泽东注视着天空中的飞机,警卫员吴吉清把他劝下山,隐没在林中。
  这是三架敌侦察机,在红军宿营上空盘旋一会便飞走了。
  上官云相部就驻扎在良村。村中的村民早已跑光,成为一座空庄。同时却又成了地地道道的敌兵营,敌军岗哨林立,站满街头路旁。进进出出的军官,异常匆忙、紧张。在敌第三路进击军指挥部里,上官云相正召集四十七师、五十四师师长郝梦龄,副师长魏我威和旅长开会。
  上官云相是山东商河人,1895年生,字纪青。行武出身,曾考入保定军官学校,是一位标准的山东大汉。他告诉大家说:“我部在良村集结多日,总司令一再电催我部向南推进,配合第一第二路进击军,形成合围,夹击朱、毛共军。据侦察报告,朱、毛共军已被压缩在兴国以北高兴圩地区……”这时,他的参谋长拿电报进来交给上官云相。
  上官云相看后,大声道:“总司令电谕!”
  众军官起身立正。
  “第三路进击军所部,立即派出部队向兴国、莲塘方向搜索前进,务必形成合围,歼朱、毛共军于赣江以东地区。”上官云相念完电谕后,观察属下的表情。而后命令道:“郝师长,你率所属向兴国方向搜索前进。”
  郝梦龄似乎有情绪,面有不愉之色,无力的应了一声。郝梦龄也是山东叶城人,同上官云相算是同乡。不过郝梦龄生于1898年,比他小3岁。郝梦龄,字锡九。早年投入奉系军当兵,后来入陆军军官小学学习,不久又到保定军官学校。在1926年,他所在的部队归属冯玉祥。以至当上了旅长。北伐战争中,升任第四军第二师师长。中原大战后,他所在的部
  队也进行了改编,他本人也就改任五十四师师长。后来在1937年,太原保卫战同日军作战中,亲临大白水前线指挥,不幸中弹身亡。毛泽东后来曾给于高度的评价。
  上官云相看到他这个老乡有点不坚决,皱了皱眉,转目于谭子钧:“谭旅长,你率所部向莲塘方向搜索前进。”
  谭子钧态度坚决地:“是!”
  他略带不满之色看了看郝梦龄。
  “其余所属同我留守良村。各部推进情况,随时报来。”郝梦龄听到上官云相坐大本营不动,也觉得他这个老乡不够意思。心中本来就有气,正欲发作,被他手下的一位旅长拉拉衣襟,才没有发作出来。
  上官云相看到了他这个微妙的变化。继续讲道:“二位率军前进,途中遇游击队骚扰,不预纠缠。”
  中午时间,谭子钧率一旅人马,缓缓进到十万州口,命令部队停下。他亲到山口处向里观察,先头侦察兵跑过来报告,说是“前面没有发现敌情。”谭子钧举起望远镜向谷内又观测一阵子。只见十万州被高山夹住,中间有一条小河,河水不算深。在这个狭长的山谷里,浓荫蔽日,郁郁苍苍,好似有一股杀气。谭子钧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点后怕。但确信前面无敌,只好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当他率大部进入山口后,没有走多远,突然一侧的山上响起了稀疏的枪声。谭子钧不由骂道:“奶奶个熊,又是游击队在捣乱。”他手指身边的一个营长:“带人马上去,消灭游击队,控制制高点。”
  他遇到的正是地方游击队。不过,在十万州大山背后,是红三军团第一师的集结地。师长李实行听到枪声派通信员叫来一位连长,交待道:“敌人一个旅,已进入十万州,地方游击队已接上火。你连随我跑步向北,在罗子坳茶亭阻击敌人,掩护游击队撤出。”
  “是!”
  连长跑去,不一会就带过一个连的兵力,跟随李实行师长一同去了十万州。
  十万州一侧的安风山上,游击队不断用土枪土炮阻击敌人。敌一个营的兵力向山头冲锋,边冲边向山上打枪。
  山背后李实行师长,耳听枪声,不断地催军加速,到了山脚命人快速占领山头。这时敌人也正在抢占山头。两军都在争夺制高点。将近山顶,敌人从山的另一边投掷过来手榴弹,有的战士负伤。李实行也从身上取下一颗手榴弹,命令战士也向山那边投掷手榴弹。这一下很奏效,手榴弹在密集的敌阵中爆炸,死伤不少,有人提枪往后退。敌营长见状骂道:“他娘的!什么游击队,是共军的大部。弟兄们,冲上山顶每人赏大洋五块!”
  还是有兵往后退。营长又加大了码,“十块大洋,十块大洋。”敌兵在金钱的刺激下,又向山上冲击。
  李实行率兵冲上山头,选择地形向冲击的敌人射击。敌人火力很猛,有的战士倒下。李实行见状,提起机枪向山下一阵猛打。突然,他中弹负伤倒下。连长奔过来,欲背他下去。他一把推开又抓起枪射击。
  全连战士冲上山顶,一阵猛烈地射击,把敌人的火力压制下去。敌兵开始退却,退却中死伤甚多。敌营长见状,也只好下令:“撤!”
  山顶上,李实行师长坐在连长怀里,几个战士帮着给师长包扎。
  彭德怀已知道李师长去堵截敌人。下午,总部在莲塘附近的生福排董氏宗祠,召开战前会议。
  朱德指着地图向师以上领导下达作战命令:“总部决定消灭上官云相谭旅,然后乘胜向良村追歼。三军团担任正面进攻,十二军为左翼,三军为右翼,占领两侧的山头,防止敌人突围逃跑。四军随三军之后,七军为总预备队,形成东西南三面包围。沿途由于有地方武装的袭击,敌人行动缓慢,可能在天黑以前,赶到莲塘驻防。”
  毛泽东等朱德讲完后,又补充地说:“这次,十万州围歼战动作要迅速,一旦得手。马上向北扩大战果,直扑上官云
  相指挥部,各军政部门同地方武装一起处理俘虏和打扫战场。”
  朱德:“三军和十二军今晚就占领两侧山头,封锁山谷对外的全部退道。三军团7日拂晓发起总攻击。”
  7日拂晓,天色朦胧。十万州山谷中飘荡着轻轻的薄雾。
  依山就势的莲塘,茅舍错落在山坡和谷底。一个茅舍的房前屋后敌兵站上了岗。显然是谭子钧旅长的住处。山村中,敌军聚集在一起抱枪而眠。
  茅舍前的梯田地里,稻谷开始发黄,一些士兵饿了跑到稻田里,用手搓稻谷生吃。
  谭子钧衣冠不整,手里提着手枪到房后方便。突然,嘹亮的冲锋号划破了山谷的沉寂。“冲啊!”
  上万人的红军队伍高叫着,犹如暴发的山洪,震荡着山谷。谭子钧突然听到红军的冲锋号声,顾不得方便,奔回屋内,旋即跑出,大声叫着:“共军来了,快顶住!快顶住!”
  他带几十个人向半山腰的小庙方向跑去。
  这时的敌人已是打马骡子惊,听到枪声,如同是听到了死亡的丧钟一般,在山村中惊慌地跑出,胡乱放枪。
  “同志们!前面已经打响,快速前进,去消灭敌人!”
  奔跑的战士寻声向路旁望去,看到一个高大的身躯,正站在一侧的山坡上向同志们讲话。
  队伍中一阵小声议论。
  “看!快看!毛总政委。”
  “毛总政委?在哪?”
  “看,山坡上。”
  “我看到毛总政委了!我看到毛总政委了!”
  战士们既高兴又激动,大声喊道:“奋勇前进,歼灭敌人!”
  队伍也跟着高呼起来:“奋勇前进,歼灭敌人!”
  天已大亮,红军把敌人一个旅全部包围在了莲塘。谭子钧旅长躲进半山腰中的小庙内。谭子钧十分焦急地在庙内走动不止。一旁的敌兵在快速安装电台。谭子钧嫌他安装得太慢,忍不住大声骂道:“他妈的!饭桶!装个电台这么难?!”
  这时庙外传来“缴枪不杀!”
  “冲啊!”
  的叫喊声、枪声不绝于耳。谭子钧不由胆战心惊。电台人员更是手忙脚乱,越忙手越不听使唤。
  电台终于装好,接通了联系。
  谭子钧接过话筒:“良村,良村。”
  “我是良村,我是良村。”
  “我们在莲塘遭到共军主力的打击,遭到共军的打击。”
  “……”
  “良村,良村。”
  “我是总指挥,我是总指挥,听到请回答。”
  “总指挥,我是谭子钧,我们遭到共军主力的打击。”
  “共军主力在兴国以北地区,你们遇到的是游击队,游击队。你率部要快速突围,快速突围。”
  谭子钧这当儿透过庙窗看到大批红军队伍将莲塘包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道:“总指挥,我们确实遇到了共军主力,请总指挥派兵增援!”
  “你们要坚决顶住,我马上派兵增援!”
  谭子钧额头上全是汗:“他妈的!什么情报?都他妈的饭桶。共军主力就在眼前,还他妈的说在兴国北,胡说八道!”
  谭子钧通过庙窗,看到稻田里,山坡上,到处是红军。两军交织在一起,展开了一场肉搏战。敌军是北方人,人人长得骠悍强壮,五大三粗,个个擅长格斗,几个红军战士围住一个敌兵拚斗;有的红军战士乘机从后抱住敌军,滚打在水田中。敌军穿得是皮靴,被红军战士追赶着乱跑。有的跑到稻田地里,陷入淤泥中,拔不出来。有的卧倒在田中,有的拔脱了靴,光着脚丫子乱跑,有的扎了脚,跪在地上缴枪。逃到山坡上的敌人更是有劲无处使。红军战士利用树木东躲西闪,寻机刺死敌人。
  “红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喊声四起,被逼到稻田地中的敌人,大部分投降,还有少数在负隅顽抗。
  红军经过二个多小时的激战,谭子钧旅所剩不多,还在等待援军,作最后的挣扎。
  在良村的上官云相,自接到谭子钧的报告一直坐立不安。
  突然,五十四师师长郝梦龄带着疲惫的队伍,又返回了良村。
  正焦急万分的上官云相,看到他就像是遇到了救星。他还未言语,郝梦龄先说道:“西面多是大山,部队无法前进。只好返回。”
  “回来得好。刚才接到谭子钧旅长报告,他们在莲塘遭遇到共军袭击。”上官云相走到李大同身边,说:“李旅长再辛苦一下,接防良村阵地。”
  李大同是郝梦龄的部下,对他的安排很有意见:“总指挥,我们走了一天一夜,别说喘息,连顿饭都未吃一口呀!”
  “李旅长,大敌当前,吃些苦也是再所难免。”
  “总指挥,您总得让弟兄们吃了饭再接防吧!”
  上官云相见这位旅长也不听招呼,不由动了气:“共军可不等你吃不吃饭。这是命令,马上接防!”
  郝梦龄见状欲言又止,拉了一下李大同,俩人无声地退下。
  他们在这里扯皮,莲塘的谭子钧已陷入了灭顶之灾。红军将敌军压缩在莲塘内,敌军只能凭借着房屋、街道、障碍物进行抵抗。红军战士也利用可以利用的障碍物做掩护,边打边靠近敌人。这时,敌机飞来,向阵地俯冲扫射。红军战士不顾敌机扫射和敌人的炮火,躲避着冲击莲塘。这一下子,不仅死伤了不少红军战士,死伤更多的还是他们自己人。有些兵冲着扫射的飞机破口大骂。
  死守小庙的谭子钧透过庙窗看到属下被打得七零八落,悔恨地一拳击在窗子上,绝望地叫道:“全完了!情报全是他妈的假情报!一切都完了!”
  他声泪俱下,突然悲切地大叫一声:“上官总指挥,我谭子钧跟随你多年,没想到一败涂地……”这时,红军向小庙发起攻击。一个战士就地一滚,接着跃身一跳,到了一堵废墙边,这里正好对着庙窗,清楚的看到谭子钧。他举起枪瞄准,只一枪便把谭子钧打死。紧接着其他战士甩过去几枚手榴弹。手榴弹在庙内爆炸。爆炸声中有人哭叫,接着一股浓烟冲出庙窗庙门。
  庙内有人喊:“别打了,我们缴枪!”
  红军战士冲进庙里:“缴枪不杀!”
  “我们缴枪!我们缴枪!”
  “把枪放下,举起手来!”
  敌人举手投降,一共13个人。战士把俘虏押走。谭子钧侧倒在地上,已死去。上午9点多钟,战斗结束,基本全歼谭旅。
  大约在10点多钟,旅长张銮绍才催军赶来救援。当他离十万州不远时,看见谭子钧的一部溃兵被排山倒海之势的红军追赶着落荒而来。张銮绍让部队停止前进,原本想就地形展开,在这里阻击共军。当他看清溃军后面的红军时,也乱了阵角,有的朝山上跑,有的朝低处跑,各自寻找有利地形。
  在后追赶的是红三军团。张震营长率先带兵赶到,立即展开战斗。敌谭旅溃军跑到张旅防线,混在一起,已无法抵御红军的强大攻势。张銮绍命令部队撤退。敌军听到撤,个个争先恐后向后退。张銮绍边跑边回头侧身向后射击,突然胸前中弹倒下。溃退的敌军也不管他是不是旅长,有的为了逃命竟从他身上跃过。张銮绍还没有死,挣扎着要人帮他。眼下是逃命要紧,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这时,敌兵成群的退来,从他身上踏过,竟死于乱军之中。
  如今在良村的郝梦龄师,正在村中乱冲乱闯,有的在找房睡觉,有的在埋灶做饭。郝梦龄见状,大为恼火。大声叫着要集合队伍。这时,已有逃兵跑进村。刚集合好的队伍,也乱了套。郝梦龄见状向天连放数枪,才算稳住阵角。
  溃逃的敌兵,边跑边叫:“快跑吧,红军几万人呐!”
  “红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快跑吧,跑晚了就当俘虏了!”
  集合好的队伍,又开始骚动。
  郝梦龄转身向指挥部走去。指挥部里上官云相正在整理文件,其他人员在拆卸电台,郝梦龄闯进来见状一惊。上官云相装出很沉着的样子说:“郝师长,你来的正好,我带人去龙冈调援兵去。”
  郝梦龄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心中暗想:“这个狡猾的狐狸。”
  上官云相勉强地笑笑:“这里拜托老兄代为指挥。”
  郝梦龄无言地退出。上官云相只带少数人匆匆离开指挥部,到了街上,见敌溃兵很多很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他调转马头,从另一个方向匆忙离去。
  郝梦龄又来到刚才的地方,指着南面的山,正在向师直工兵营和特务营布置任务。要这两个营,快速到前面的山上设防,阻击共军,其余在良村设防。他的用意很明确,是要坚守良村,等待援兵。两个营长得令后,快速带队伍向南跑步前进,其他军官也带队伍开始动作。
  郝梦龄一直立在那里,关切地注视着南方两个营的行动。
  村中,敌兵卸取各家的门板、木头等物,在村口要道设防。
  郝梦龄极其关切地盯着工兵营、特务营设防的方向。突然南面响起了枪声。郝梦龄一惊,他忙走到一高处,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工兵营、特务营被红军包围,所剩无几的敌兵向北奔逃。山头上,红军队伍没有下山追击,分路沿着山头向良村西侧快速运动。郝梦龄惊得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掉。
  副师长魏我威和李大同旅长跑来,问:“师座,刚才响了一阵枪是怎么回事?”
  “那是工兵营和特务营阻击共军。”
  李大同不无担心地又问:“师座,良村,我们能守得住吗?”
  “守得住也得守,守不住也得守。”郝梦龄讲后望着四周,绝望地说:“老弟,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坚守一条路啊!”
  李大同顾虑重重地说:“师座,我看咱们……”
  “老弟,你的意思我很明白,第二次围剿王金钰军长损失两个旅,称病北平,不敢督军再来。郭华宗上次吃过亏,又同上官云相不和,拒不参战,退守峡江。咱们五十四师来了,没想到竟落到这个境地。”郝梦龄有苦难言,心事重重。
  李大同还不知严重的后果,说:“咱们五十四师没有受多大损失,不如突围。”
  “突围,你看。”郝梦龄指着南面的山上。
  李大同顺着他的手势,举望远镜观察。
  “共军不急于攻击,是想包围我们。”
  李大同放下望远镜毫无主意地说:“师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凭借工事坚守。”郝梦龄在原地走了几个来回,突然伤感地说:“老弟,咱们就这点老本,要想跟老头子干,得有实力,没有实力,谁重用你?”
  李大同不解其意,问:“师座的意思是……”郝梦龄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转向副师长:“这里拜托老弟,代为指挥。我去请求援兵,保住老本。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魏我威倒爽快:“师座要快去快回,我们一定要坚守到援兵到达。”
  郝梦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有老弟如此之决心,我就放心了。”
  红军把敌人包围在良村,毛泽东、朱德命令三军团、四军、三军、十二军快速发起攻击,全歼该敌。朱德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说:“我们一天要连打两个胜仗,上官云相这个龟儿子跑不掉了啰!”
  在良村指挥的魏我威被红军的强大攻势吓破了胆,竟一命呜呼了。
  红军包围良村的时候,地方游击队也作好了在路上打击逃兵的准备。枫树林中,赤卫军一个连的兵力隐蔽在这里,大家耳听着东方响起的枪声,甚是焦急。
  “连长怎么还不回来,前方良村已经打响,在晚就捉不到俘虏了。”
  “敌人一退,肯定从这里西逃,肯定能抓不少俘虏。”
  “连长回来了。”
  大家向前望。孙连长急匆匆,兴冲冲地走过来,老远就问:“同志们等急了吧?”
  “没急?”
  “没急?刚才是谁怕抓不到俘虏?”一个队员揭另一个队员的短。
  大家一下子将孙连长围住。
  “连长,快说说我们是什么任务?”
  孙连长提高了嗓门:“刚才我到营里,见到了县里的领导。
  各县的游击队、赤卫军都行动起来了,已将敌人逃跑的各个路口把守住。我们的任务是配合打阻击。一旦敌人从这里逃跑,咱们就消灭他们!”
  有些同志早就等急了,问:“怎么打?”
  “怎么打?老办法呗。”另一个战士回答。
  孙连长带队伍爬上山顶,山下的道路像一条带子围在山脚下,一直伸向远方。他们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山谷——那是良村战场。队伍刚占领有利地形,到前面侦察的三个队员跑过来。
  “孙连长,有一股敌人向这里退下来。”
  孙连长急切地问:“多少人?”
  “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
  “有七八百人哩。”
  同志们一听敌人来了,在交头接耳。三个排长也聚到了一起,看着连长。孙连长二话不说,一人爬上山顶高处,顺着路向东望去。只见山路上,有一个营的兵力向西快速逃窜。
  他从山顶下来,三个排长都用征旬的目光望着他:“连长,我们能拦住这么多敌人吗?”
  “敌人多,一打枪,就听出我们是地方武装,那就遭了。”
  “对!咱们就是火力不行。”
  孙连长吩咐大家把全连的二十多条枪都集中起来,要求一齐开枪,打一阵后,隐蔽起来喊话。敌人就摸不清我们的实力了,到时听他的号令,吹哨子打枪,摇旗喊话。
  众人以计而行。当敌人到了山下,二十多个队员瞄准前面的敌人,一起开火。敌人如惊弓之鸟,突然遭到伏击,一下子全乱了,忙躲到路边的大巨石后面和沟里。
  孙连长摇动红旗。
  全连一齐喊话:“白军弟兄,你们被包围了,快缴枪吧。”
  “红军优待俘虏,快缴枪吧!”
  “缴枪不杀,不愿当红军的发三块大洋回家。”
  敌人躲到山石后面一动不动。孙连长又吹一声哨子,接着又是一阵子枪声。
  “白军弟兄们,再不缴枪,就不客气了!”
  “我们红军优待俘虏!”
  孙连长嘘张声势,大声道:“四连,准备冲锋!”
  全连人大声道:“我们做好了准备!”
  山下石头后面小心地站出一个军官,战兢兢地问:“别开枪,别开枪,你们是哪一部分?”
  孙连长厉声回答:“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
  “是真的吗?”
  孙连长不耐烦地说:“废话,那还能有假!”
  那个军官又躲到石头后同几个敌军官商量。
  “再不缴枪,就不客气了!”
  “快缴枪吧!”
  “司号员,准备吹冲锋号!”
  山下那个军官又站出来:“别打,我们缴枪。”
  赤卫军一听说敌人要缴枪,站起来就要往山下冲。
  孙连长忙制止道:“慢!咱们这一身便装,不就露馅了。”
  “那怎么办?”
  一个排长说:“让他们放下武器,一个挨一个地上山来。”
  “好!就这么着!”
  孙连长朝山下大声道:“白军弟兄们听着:放下武器,一个挨一个地上山来,我带你们到总部吃饭去。”
  敌人听话地将武器放在路中间,一个接一个地沿着小道上山。一排长带二十多个拿枪的队员,威风凛凛地拉开距离把守路口。敌人过一个人,就清点一个。缴枪的敌人集中在山背后的凹处。敌人过完了,一个队员小声报告道:“连长,一共六百多人。”
  “一排长,你带人看押俘虏。”孙连长又转向其他人说:
  “其余下去收枪。”队员冲下山,有的抱机枪,有的拿步枪,有的背上德国造的二十响驳壳枪。队员全部丢下老套筒,换上了新装备。多余的,由队员们集中到一起。山凹里的俘虏,已整好队,正准备下山。
  良村,战斗已结束,上千人的俘虏集合在大坪上。这时,敌机飞来,竟对着俘虏队伍俯冲扫射。霎时间,很多俘虏受伤。担架队、医务人员忙着给受伤的俘虏包扎。俘虏兵有的哭,有的叫,有的对着天空飞机飞去的方向大声叫骂:
  “真不是个东西。给你卖命,到头来还打我们。”
  “我操你祖宗!”
  几个战士押着敌五十四师监军官刘春荣、旅长王育德和其他军官走过来,后面是一付担架,担架上是被红军吓死的敌副师长魏我威的尸体。
  良村街上,太阳西斜。彭德怀、林彪、罗炳辉、黄公略汇合在一起,共同向大坪的俘虏群走去。总部通讯员马全飞马而至,在马上向各位首长行了个军礼。
  “总部命令,战斗结束后,各军向龙冈方向转移!”
   
25.出其不意

  红军在毛泽东和朱德的指挥下,于8月7日,一天里连打两仗,歼敌两个多旅,俘虏3500多人,缴枪3100多枝,马200余匹,还有14门迫击炮。莲塘和良村战斗一结束,毛泽东胸中又有了新的歼敌决策。
  然而,深入到苏区的敌人,从北到南、由东向西,被红军牵着鼻子在大山中转悠了两个多月,累得精疲力尽,士兵苦不堪言,将官也是怨声载道。一句话,同红军作战,吃尽了苦头。
  驻扎在龙冈的敌第五师,代师长周浑元连日催军追击,累得骨头都快要散了架。他命部队在龙冈开挖战壕,以抵挡红军。8月8日这一天里,周浑元正坐在电台前收听国民党中央电台广播。里面是一个女广播员的缠绵之声:
  8月7日电:国军将士们,我军步步进逼,
  将“共匪”围困于兴国及高兴圩一隅之地,集
  中空军尽量轰炸,自7月30日起至8月4日
  止,6日之间,投掷120及160磅炸弹共500颗
  以上。我赵观涛将军之一团(敌三十二团),乃
  于3日夜间,奋勇前进,至4日拂晓,逼进兴
  国县城,蒋主席发电嘉奖。“剿共”大功,即将
  全境,昨日特电令何应钦、陈铭枢,查明出力
  有功官兵,列表呈报,以便叙奖,观此“剿匪”军事,不久即可结束矣。
  新闻播送完后,电台中又播出音乐。周浑元思索着起身来回走动。
  “师座,师座。”师参谋长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周浑元大为不悦,训斥道:“如此惊慌,出了何事?”
  参谋长有点不好意思,但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说:
  “师座,五十四师在良村被共军聚歼……”
  “胡说!你在扰乱军心!”
  周浑元发怒,怒视着逼近他。
  参谋长不由退后了两步,哭丧着脸说:“师座,五十四师的逃兵都涌进了龙冈。”
  周浑元一震,思而未答。电台中又出现女播音员的声音:
  国军将士,现在报告快讯。“匪军”陷于重重包围,已无逃窜之路……周浑元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关掉广播。
  “全他娘的谎报军情!尽卖狗皮膏药!”
  “师座,我说的全是实情。”参谋长忙补充道。
  “我讲的是它,不是你。走,去看看。”周浑元说着冲出了师部。
  在龙冈村里,到处可见溃逃回来的敌兵。有的逃兵还在和第五师的士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看到来了一个大官,忙止住话头,立正站好。来者正是周浑元。他看到如此情景,心中的火就想往外涌。不过他还是把火压在了心里。
  用手指着逃兵问:“你,是哪个师的?”
  被问的那个逃兵,没有怯色,平淡地回答:“五十四师。”
  “师长是……”
  “郝梦龄。”
  周浑元又指着另一个逃兵问:“你,是哪个师的?”
  “四十七师。”
  “师长是……”
  “上官云相。”
  周浑元点点头,继而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良村失守了,你们长官呢?!”
  一个逃兵大着胆子说:“我们长官说是搬救兵去了。”
  周浑元现在冷静了一些:“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红军,不。‘匪军’将我们四面包围,一下子就包了饺子,团长带着我们冲了出来。”
  周浑元关切地问:“那你们团长呢?”
  “我们团长在突围时,因跑得太快,给累死了。”
  在场的士兵听后不由笑了起来。周浑元严厉地制止道:
  “有什么好笑的!他跑累死也比当俘虏强!”
  众兵只好掩口止笑。
  参谋长提醒地问:“师座,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逃兵,怎么处置?”
  周浑元望望龙冈村外,又有逃兵进来。他心中暗思,这么多的逃兵,让红军俘虏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打国军的人?不如把他们留下,为我所用。想到此,他对参谋长说:“把逃出来的人,全部集中。”
  参谋长不解师座是何意,反问了一句:“全部集中?”
  “对,全部集中!”
  周浑元走过去,用手轻轻拍拍一个逃兵的肩膀,说:“嗯,身体还可以,你的枪呢?”
  “枪?”逃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周浑元对参谋长说:“给他们每人一把镐,全都上山挖工事!”
  参谋长这才理解师座的意思。他命人立即收拢逃出来的士兵,每人一把锹或是镐,上山开挖工事。这样,虽说是多了不少吃饭的,可增加了兵力,加快了开挖工事的速度。
  周浑元一回到他的临时师部,就把大盖帽甩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共军玩的是什么鬼把戏,今天在这里,明天却又到了那里,让你捉摸不透。说不定,明天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让你措手不及。”
  参谋长随声附和道:“师座讲得极是。前次在广昌,上级通报共军溃逃。结果,突然出现在广昌城。为此,胡祖玉师长以身殉职了。”
  周浑元大不以为然:“我不是胡祖玉,没那么傻。”他转过身对参谋长吩咐道:“你要亲自上山督战,日夜加筑工事,各部务必将工事修得牢一些,万一共军来袭,我军就可以固守待援。”参谋长对周浑元的这一招棋,还是很欣赏的。他应着走出师部。
  周浑元走到电台前,对正在联络的发报员命令道:“直接向南京通话,请求派兵增援,同时请通报共军去向。”
  国民党的情报来源,主要是通过飞机侦察和各路军的通报。赣南地区的兴国、宁都以北和广昌以西,大都是高山峻岭,深壑险沟,荆棘密林。在当时,没有先进的科学仪器,光凭从飞机上往下俯视,下面是浓荫蔽日的丛林,如何能看得清楚?再加上红军早已作好了反侦察工作。地上呢?红军除了自己的保密工作作得好外,当地的老百姓和游击队帮助红军站岗放哨,红军就是到了敌人的眼皮底下,也很难发现。所以说战争双方决战的胜负,不仅仅是军力的对抗和拼搏,而是取决于民心和民众的大力配合。因此,共产党、毛泽东就紧紧抓住这个根本。群众是真正的铜墙铁壁,是革命取得胜利的首要条件。国民党恰恰就吃了这方面的亏。
  在同一天时间里,红军总部在一个密林中安下了营寨。毛泽东新的决策就是在9日凌晨4点攻打龙冈。可是,刚刚接到探报,龙冈之敌周浑元,早开挖好了战壕,是一个有准备之敌。为此,毛泽东又有了新的想法。时下是初夜,山风阵阵,林涛声声。毛泽东把总部首长朱德、郭化若、杨岳彬等叫到一起,围聚在马灯旁,对着地图重新修改作战计划。
  过了一会,毛泽东起身离开地图,边思索边慢悠悠地摸出香烟点燃,又慢悠悠地抽着,在草地上轻轻地走动。他每逢遇到重大事情时,总要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地抽着,借以平静一下心态,在纷乱复杂的思绪中理出头绪,抓住关键的一点。他大抽一口,甩掉烟头。每逢有这个举动,就是他已深思熟虑,一个成熟的方案在脑中产生。他果然发话了:
  “放弃9日凌晨4点攻击龙冈的作战命令。”
  朱德、郭化若、杨岳彬听后抬起头来望着他。毛泽东挥动着他那双手臂,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放弃龙冈有准备之敌。留三军在龙冈附近佯动,摆出决战的架式,掩护主力挥师东进,奔袭黄陂守敌毛炳文部!”
  盛夏酷暑,士兵在大山中“围剿”红军,有战死、累死,也有中暑而亡。然而,在南昌的百花州,蒋介石下榻在葛兴仁住宅里,却是凉爽如春。这里本是水乡泽国,被东太湖潆回环抱,更添水色湿气,又是美景尽收眼底,真可谓是个美妙的住所。
  这一日,蒋介石穿长衫马褂,正在召见英、日、德三国顾问。陈布雷步子轻快地进来,对蒋介石附耳。蒋介石听后不由一震。继而起身对三国顾问说:“三位将军少坐。”说后就匆忙随陈布雷走到另一间屋子。屋内少将高参早已等候,见蒋介石进来,忙迎上前:“前线来电:第三路进击军的第四十七师、五十四师在莲塘、良村受到红军主力重创,两师损失惨重。”这一消息令蒋介石大为意外,不禁勃然作色道:“他们不是报朱、毛共军攻龙冈吗?慌报军情,贻误战机,军法从事!”
  少将高参见蒋介石怒火勃发,小心翼翼地说:“据报,共军既有东进之迹象,也极有可能调头向北,来攻临川。”蒋介石向来知道红军有声东击西之术,很有可能来攻临川,就不加思索地命令:“第一、第二进击军,陈、赵率左右两翼军主力迅速向东压进,务必在黄陂、小布地区聚歼朱、毛共军,以绝后患。”
  还在兴国至东固一线的陈诚和赵观涛,接到南昌行营要他们催军东进的命令,不顾炎热的酷暑,率军向东翻山越岭,妄图同由广昌向西的卫立煌的第十师夹击红军于宁都以北地区。
  陈诚坐在滑竿上率军一路东进。天气很热,他在滑竿上一直摇着扇子。当来到一个丁字路口,一个参谋跑到他的滑杆旁,来请示他:“总指挥,部队是否在此休息一下?”陈诚看看天,又望望部队,只见队伍中的士兵,个个汗流夹背,十分狼狈,陈诚便同意:“就地休息。”
  陈诚下了滑竿走到树荫下的阴凉处,勤务兵送来水,他喝了两口。电台人员忙着架机器。这是一条不成文的纪律,只要队伍一停下来,就得架机器,同友军和上级沟通联系。不多时电台架好,两个兵摇动发电机发电。电台人员忙着同上级和友军取得联络。很快沟通了联系,机要员忙着抄收报。机要员将抄收好的电报送到陈诚面前。“何长官急电。”
  陈诚接过,轻声念道:“朱、毛共军除留少数佯攻龙冈、上固外,主力已东进。莲塘、良村,第三路进击军受挫,命令你部火速向东推进配合卫立煌部,在宁都以北地区寻机歼敌。”
  陈诚似乎有些不满:“今天一个情报,明天一个情报。究竟哪个情报可信?让共军牵着鼻子走,还不是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命令部队调头向东北的黄陂方向前进,同第八师汇合!”
  在黄陂以西的君埠,敌第八师的一个团,由团长带着土豪劣绅组成的“还乡团”,正在袭劫君埠。燃烧的房子在冒着熊熊大火和浓烟。被敌人抓的一些老人和小孩,集中在坪上。
  还乡团头子正在对着被抓的老人和小孩训话。
  敌骑兵通讯员赶来,在马上大声道:“师座命令你团,迅速向黄陂集中!”
  说完打马而去。敌团长也毫不迟疑地大声叫“全团集合!”
  还乡团听说他们要走,一下子围上来,恳求道:
  “团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这位团长打量他们一下,反问:“你们?”“对!是我们。”还乡团头子说。
  团长没好气地说:“地分了,你们要回来;房子分了夺回来。”
  “那他们怎么办?”地主指着被抓的群众又问。
  团长皱皱眉:“他们……你们就看着办吧。”他说完欲走。
  “团座。”还乡团头子忙上前拦住他,哀求地说:“还是您亲自处理吧。”
  “我还得积点德!”
  团长说完丢下他带领全团的人马驰回黄陂。
  黄陂守敌毛炳文,为了黄陂的安全,命令士兵日夜在镇外挖沟修壕以防御红军的进攻。在8月10日这一天,夕阳夕下。抢修的碉堡、地堡林立,一条新开挖的壕沟将黄陂围住,壕沟内的敌人正在加固新开挖的工事。前来督战的军官不时地吼着:“快些!这样磨磨蹭蹭的,共军一来还不得当俘虏!”
  这时,有俩个兵一老一少,正在开挖掩体。老的叫李全兴,是第十八师张辉瓒手下的兵。在龙冈他被红军俘虏,撒谎说是家里有80岁老母,领到三块大洋被释放了。他也很想回家安安份份地过日子,谁知在回家的路上,又重新被抓了回来。他见军官远去,就小声地说:“当俘虏有什么不好,红军不打不骂不搜腰包,管吃管喝,临走还发三块大洋。你看……”他从口袋里摸出大洋给他看。
  小兵问李全兴:“班长,共军会不会来?”
  李全兴神秘地笑着问:“我又不是红军的参谋长,咋会知道?怎么,共军还没来就想当俘虏呀?”
  小兵听他声音太大,害怕地制止道:“小声点!班长,让当官的听见了,还不得脱层皮吗?”
  李全兴四处看看:“快干吧,到时看着我。我咋着你咋着,保你吃不了亏。”小兵应了一声,俩人埋头挖工事。
  毛炳文前呼后拥地检查工事来了。他停在壕沟内观察着沟内的掩体和沟里面修筑的碉堡、暗堡。
  参谋长自豪地说:“师座,碉堡、暗堡居高临下,可以火力控制。沟内到处是掩体和射击墙,沟较为宽阔,可以调兵迂回,相互支援。地上地下形成交叉火力封锁,别说共军不来,就是来了,也休想向黄陂前进一步。”毛炳文望着眼前的一切,满意地点点头。
  当毛炳文率众人向前边走边检查工事从李全兴身边走过时,李全兴使劲地挖土;过了一会,李全兴见他们走远,丢掉手中的镐:“来,别干了,抽袋烟。”他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旧传单撕开,又从口袋中取出烟布袋,卷成喇叭筒形的烟。
  点燃后大吸一口,他美滋滋地向后一躺,闭起双眼。看他那架势,简直舒服得美不可言。他就这样躺着,小兵还在挖土不止。李全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听到挖土声,气恼地说:
  “别挖了。”
  “天快黑了,挖不好,当官的还不罚咱。”
  李全兴确实火了,猛然坐起来,训斥道:“你怕个球!”
  小兵吓得一愣,带着哭腔说:“班长,我……”
  李全兴也心情不快地说:“别班长、班长的。上次当了俘虏不是给撸了吗!”
  小兵心情压抑地坐在那里。李全兴换上一副笑脸,像哄小孩似的:“过来,抽一口。”
  “不抽。”
  “抽一口解乏,来来来。”李全兴一把将他拉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烟塞到他嘴里。小兵勉强抽了一口,呛得他大咳不止。
  李全兴看着他那狼狈像,大笑不止。他的笑声引来几个敌兵的好奇,都聚过来。问:“笑什么?”
  李全兴止住笑:“没什么。我说你们都挖好了?”
  “快了。”
  李全兴四处看看,见没有当官的就放心大胆地对他们讲:
  “别挖了,挖得再好,也挡不住红军。红军可是天兵天将,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神着呢。”
  几个兵围住李全兴:“班长,快讲讲那边的事”李全兴故意卖关子:“想听吗?”
  “想听。”
  李全兴满脸神秘:“不讲了。”
  众人央求他:“班长,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李全兴坐好,正准备讲,一抬头看见那个军官走过来,小声地对他们说:“当官的来了。”众人一看,忙分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敌军官走着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众人又聚过来找李全兴。
  “班长,快讲讲红军的事。”
  李全兴又警惕地左右看看:“好,你们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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