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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众叛亲离人马散 达开被困安顺场


  
  古今中外眼下收,
  日久情疏喜变忧。
  身前背后言长短,
  人心难比水长流。

  石达开对于赖汉英的到来,心里很不舒服。因而,多贪了几杯,躲到寝宫蒙头大睡。
  天交四鼓,突然人喊马嘶,龙兴城里城外乱成了一片。这阵儿,石达开仍熟睡未醒。大将曾锦谦急步跨进寝宫,把他唤醒。石达开睁开朦胧睡眼,问道:“什么事啊?”“五千岁,大事不好!有几军弟兄哗变了!”“是谁领头闹事?”“详细情况还没搞清楚,主要有朱衣点的第二军和彭大顺的第一军。”“鞴马抬刀!”石达开顾不得披挂甲胄,只穿了身便衣,便挎上宝剑,急匆匆来到府门外。
  参护、侍从早高举火把,列队候着。石达开飞身上马,曾锦谦提剑相随,就要冲去。这时,曾仕和、韦普成两员大将也赶到了。石达开问他们:“乱军现在何处?”曾仕和说:“出东门跑了。”“追!”石达开双脚点镣,胭脂红长啸一声,四蹄蹬开,飞奔东门。曾锦谦命令虎责军,追赶翼王而去。
  石达开边追边生气。他万没料到: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朱衣点和彭大顺,竟会背叛他;也没料到自己的嫡系部队一军和二军,会集体哗变。他愈想愈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阵儿,东门早已大开。石达开飞马跨过吊桥,长身往对面瞧看:但见大道上有些零散的队伍,稀稀拉拉,三五成群,正往城里奔跑。石达开勒住马头,高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军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士兵们一看是翼王,都跪在马前:“禀五千岁,我们都是第三军的——余忠扶将军的部下。”“余将军现在何处?”有一个小头目哭诉道:“三更天左右,朱衣点和彭大顺到我们军,找副将刘青云密商大事。后来,刘青云便集合队伍,说是要拉回天京。正在这时候,我们余将军赶到了,拦住队伍不让走,刘青云不依,后来就动武了。朱衣点给刘青云助战,结果,余将军被杀死,刘青云硬是把队伍拉走了,对此事,很多弟兄敢怒不敢言,随着他们走了一程,又乘机溜回来了。看!”他用手往大道上一指:“这都是跑回来的。”
  石达开闻听,只气得“哇呀”暴叫。猛然从腰中抽出佩剑,双脚点蹬,胭脂红一声长啸,奔前方飞驰而去。
  话分两头,先说彭大顺、朱衣点和赖汉英。经过密谋策划,暗中把几个军的队伍拉走。他们知道,此事若被石达开发现,必然要引起麻烦。说不定会前功尽弃,甚至把性命搭上。因此,他们逃出“龙兴”后,边走边商讨对付石达开的办法。朱衣点让赖汉英率领大队先行,他和彭大顺等六十多位将领和五千精兵断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东方破晓,一切清晰可辨。朱衣点正催促人马疾行,突然有人惊喊道;“不好,追兵来了!”朱衣点忙调转马头,长身观看:但见大道上黑压压来了一支骑兵。看样子,足够千人左右。跑在马队最前面的,正是石达开。朱衣点看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彭大顺也吓得心头乱跳,忙问朱衣点:“你看怎么办?”朱衣点反问他:“你看呢?”彭大顺迟疑了一阵,突然高声说道:“大丈夫做了不悔,悔了不做。事到如今,怕也无用。姓石的讲理,咱们也以理相待;倘若以势压人,那可就讲不了啦,只好决一死战!”“对!”朱衣点把六十几位将领集合在一起,做了安排:五千精兵摆开阵势,左右两翼由两千骑兵压住阵脚,正面有两千步兵组成方阵,内藏五百弓箭手和五百火枪手。朱衣点、彭大顺各执佩剑,立马在方阵的前面;六十几名将领各擎利刃,在他俩身后一字排开。几百面军旗、号旗,被晨风吹得“扑啦啦”直响。人们一句话也不说,在那里严阵以待。
  石达开在马上看得明白。他不顾一切,纵马来到彭大顺和朱衣点面前。朱衣点忙欠身拱手说:“五千岁,恕卑职有甲胄在身,不能下马施以全礼,死罪,死罪。”彭大顺也施礼道:“卑职……卑职走得太急,未能向殿下辞行,请……请殿下恕罪。”石达开厉声喝道:“你们要到哪里去?”“这……”朱、彭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石达开道:“我命令你们,赶快把队伍拉回来。我还要向你们保证,不究原委,一律无罪。走,马上跟我回去!”“是……这个……不过……因为……所以……”朱、彭二人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石达开提高嗓子道:“少啰嗦,马上回去!”朱衣点无奈,壮起胆子说:“殿下息怒,卑职有下情回禀。”“讲!”朱衣点稳了稳心神,从容地说:“天国不幸,先有杨、韦之乱,后有二王不合,乃至分裂。亲者痛,仇者快,自捣门墙,言者泪下。殿下所遭所受,卑职等深表同情。因此,愿随殿下远征。后来,天王已有所悔悟,曾两次派赖国舅向殿下请援。既然如此,殿下就应该弃前愆,班师还朝。令人失望的是,殿下固执己见,一意孤行,置天国大局于不顾。如此看来,有理变成无理,主动变成被动,受人拥戴变成受人抛弃,受人尊敬而变成受人嫌疑。卑职等劝不敢劝,说又不敢说,只好暗中不辞而别。”彭大顺插嘴道:“殿下远征时说得明白,这次出走是被迫的。一旦天王有悔悟的那一天,还要回京辅政。事实证明,天王已追悔不及,先贬安、福二王,后请翼王还京,又一再向殿下谢罪。作为一国的君主,能这样做,已经无可指摘了。殿下就应该话复前言,毅然班师;出人意料的是,殿下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还要坚持分裂,使我等大失所望。”彭大顺看了一眼朱衣点,继续说:“方才,朱将军说得对。卑职们既不敢向您进言,也不敢陈述利弊。因此,将帅之间已产生隔阂。您常说,人各有志,强摘的瓜果不甜。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您有您的打算,卑职们也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以为,再不能这样分裂下去了。所以,决定回天京去,与天王在一起同生共死。只有这样,才符合民意,顺从天心。”
  彭大顺又提高声音说:“卑职们是殿下一手栽培起来的。您对我们的恩德,卑职是不会忘掉的。您现在还是我们最尊敬的统帅,卑职等恳切地要求您,率领我们一起回京吧!”“住口!”石达开气得毛发倒竖,咬碎钢牙,用宝剑指着彭大顺和朱衣点,说道:“背主之徒,还敢诡辩!你们既然承认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就应该跟我在一起同甘共苦,忠心不二。如今,你们竟背着我把这么多的弟兄拉走,绝我的路,拆我的台,还有什么恩德可言。既然你们不肯随我回去,就是我石某的冤家对头。休走,着剑!”说罢,往前一提战马,抡起宝剑,奔朱衣点面门便砍。
  朱衣点不敢怠慢,急忙一拨马头,把这一剑躲过去,并且,口中说道:“殿下息怒,卑职有下情回禀。”“不要说了!”石达开一甩手,又是一剑。朱衣点无奈,只好舞动长剑,护住身躯。石达升一剑紧似一剑,恨不能把朱衣点劈为两半。朱衣点不敢还手,且战且退,眼看就招架不住了。
  六十多个将领看了,皆有怒色。精忠副辅宰刘向良对众人道:“五千岁既然无情,就休怪咱们不义。反正抓破脸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咱们可不能看着朱将军吃亏啊!”“对!咱们一起动手吧!”刘向良道:“不必,你们看我的。”说罢,摘弓搭箭,前把推动弓背,后把拉满弓弦,对准石达开的咽喉,“嗖!”放了一支冷箭。
  常言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这一箭挂着凉风,奔石达开飞来。石达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听见对方弓弦一响,就知道有人暗算自己,偷眼看时,一道寒光奔咽喉射来。他使劲一闪身躯,把脖子躲过。可是,这支箭射得低了点儿,正射到他的左肩膀上。箭透衣甲,深已入骨,把石达开疼得“唉呀”一声,翻身落马;
  朱衣点和彭大顺一怔,忙齐声说道:“请殿下恕罪,卑职们告辞了。”说罢,调转马头,一挥宝剑,领人逃走了。
  这时,曾锦谦、黄再忠众将才陆续赶到。他们见石达开受伤,不便追赶,扶着他收兵回城。
  这次兵变,对石达开的打击太大了。再加上臂上的箭伤,使他卧床不起,三四天水米没沾。王妃围在床前,不住地哭泣;弟兄们更是无精打采,忧心忡忡。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靠曾锦谦、黄再忠二人维持。
  在众人的苦谏之下,石达开开始进食用药。一个多月以后,他的身体才恢复健康。不过,并未医好他心灵的创伤,总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这天,曾锦谦、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等十几名大将,来给翼王问安。石达开向左右环视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原打算与弟兄们在一起,间道入川,进可以一统中原,退亦可成鼎足之势,建不世之功勋。谁知事与愿违,二十多万弟兄舍我而去。怎不叫人心灰意冷,痛断肝肠。”深深打了个唉声,又说:“这几天,我反复想过,‘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后,也难保不发生兵变。诸位都是有志之士,何苦受我累赘?不如各奔前程,就此散伙了吧!”韦普成问道:“五千岁做何打算?”石达开苦笑道:“石某早有意解甲归田,隐居山林,过一过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更使我坚定了思乡之念。我意已决,容弟兄散去后,石某立刻回原籍。”曾锦谦急忙摇手道:“不可,不可!”石达开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曾锦谦道:“殿下聪明过人,这点小道理还不懂吗?人心叵测,良莠不齐,这是避免不了的。古今中外的事例,屡见不鲜。虽然杨辅清、黄文金、朱衣点、彭大顺等拉走了二十多万人马,可还有五六万弟兄没有走哇!我深信,没走的官兵,才是真正拥戴你的,这些人都愿意跟着你打江山,闯杜稷,再苦再危险,没有一个在乎的。你要是抖手不管,岂不冷了大家的心?殿下运筹帷幄,何必因小难而弃大志?”
  曾锦谦见翼王正注意倾听,于是,鼓起勇气,接着说:?五千岁张口归隐,闭口解甲还乡。试问,这能办得到吗?清妖恨透了殿下,也恨透了我们所有的人。如殿下所言,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卑职以为,殿下的处境,如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否则,功亏一篑,就不可收拾了。”
  石达开听罢,低下头去,沉吟不语。黄再忠往前凑了凑,说道:“曾兄弟之言是也。殿下的身份与众不同,一日无权,就要引出杀身大祸,请殿下深思。”石达开意味深长地说道:“宁叫天下人负我,不愿我负天下人。”鲁国进道:“五千岁之言差矣!谁看不出您是什么人,您这样做又为了谁?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姓鲁的敢向殿下发誓,若有三心二意,不得善终!”“对!要有异心,我也不得好死!”先锋大将李复猷又激动地说:“谁敢怀疑五千岁,我就宰了他!”众将纷纷发言,不住地向石达开发誓。
  石达开深受感动。他站起身来,向众将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使石某迷途知返,茅塞顿开。请众位转上,受达开一拜!”说罢,磕头在地。众将慌得手足无措,“呼啦”一声,全部跪倒,一个个涕泪横流。
  从此,石达开又振作士气,把剩下的人马重新进行整编,建立了前、后、中、左、右五个军。先后转战于贵县、融县一带。一八六二年一月三十一日,攻人湖北来凤,二月二十日杀到四川石柱,四月二日破涪州,六月十二日攻破长宁。
  清四川总督骆秉章大惊,急忙调兵遣将,亲自率劲旅阻截。石达开不敢硬碰,绕走贵州、遵义,又取路杀到云南昭通。在此期间,翼军又发展到十几万人。不过,这些人大都是沿路招收的散兵、游勇和一部分土匪、流寇。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组织纪律性,都远不如从前了。军队内部经常发生械斗和逃亡事件,有时也出现奸淫妇女、抢劫百姓财物的事情,军民关系日渐恶化。石达开面对这种严重局面,内心异常焦虑。因此,一筹莫展。
  一八六三年二月上旬,石达开将众将召集在一处,说道:“昭通贫瘠,非久留之所。一日不进四川,一日就无法安宁。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占领成都。”于是,命大将李复猷率兵三万,由贵州边境绕路入川;又命前军宰辅赖裕新率兵两万,绕入宁远府。其目的是使骆秉章和四川的清军,首尾不能兼顾。他自己率大军七万五千,从昭通出发。决定抢渡金沙江后入川,与前两支人马会师。并且,攻打成都。
  李复猷和赖裕新两支人马出发的时候,石达开亲自为他们送行。他拉着二将的手说:“此次进川,关系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咱们的前途和命运,都在此一举了!”二将同声回答:“请殿下放心,卑职一定成功。”石达开点点头说:“骆秉章是只者狐狸,奸狡异常。据军报来看,他动员了各地的土司、团练几十万,在进川的各个要隘,严密布防,切记,能战则战,不能战就走。要想尽一切办法,绕到成都,务必在五月二十日前,三路人马会师。”“遵令。”石达开又嘱咐道:“一定要保持联系,随时互通消息,以防万外有一。”“卑职记住了。”
  三日后,石达开亲领大军,放弃昭通,向四川进军。一路上,旗开得胜,势如破竹。三月初,抢渡金沙江,把沿路的清军、团练和各种地主武装,杀得大败,五月十二日,到达四川重镇宁远府。安营已毕,次日架炮攻城。这时,四川总督骆秉章也赶到这里,配合城里的清军,拼命顽抗。翼军连攻五日不下,损伤惨重。石达开焦躁万分,差人督促赖裕新、李复猷两军赶快来宁远会师。结果,音空信沓,这两支人马下落不明,彼此失掉了联系。石达开进不得进,退又无处可退,心情愈加焦躁。
  书中代言:赖裕新率领的两万人马,在进入四川后,遇到清军顽强阻击。双方在越巂厅中州坝,展开了激战。赖裕新不幸中弹牺牲,两万人马被清军全部吃掉,无一幸兔。李复猷的大军也遭到清军的阻截,情况更糟。他几次派人与石达开联系,结果都被清军抓获,李复猷无奈,忙率兵退出四川,从贵州绕路折回云南去了,石达开不知这些情况,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
  俗话说:“兵贵神速,瞬息万变”,就在石达开等候援军的时候,清军的大批援军却开到了。副都统多隆阿率领精兵一万,从东方杀来;囚川提督贝尔贝格率兵一万五千,从重庆杀来;贵州、云南、广西也来了增援部队。翼军四面受敌,形势十分严重。石达开见势不妙,下令连夜退兵。大军行至猛虎岗,不幸中了清军的埋伏,粮草、辎重损失十之八九。五月十四日,翼军开到安顺场,为大渡河所阻。石达开立马在河边,但见水势汹涌,浪花翻飞,声如牛吼,一泻千里。两岸都是数十丈高的陡壁悬崖,令人望而生畏。他紧皱浓眉,望着遥远的对岸,毫无对策。
  曾锦谦在身后低声说道:“殿下,这里是过不去的。大渡河上游,有一座沪定桥,必须从那里通过。”石达开说:“我料清妖必派重兵在沪定桥守把,是万难过去的。”曾锦谦道:“即便有重兵守把,我们也要拼他一家伙。否则,无路可过。”石达开点头称是,马上传令,兵发沪定桥。
  大军调头北上,刚走了不到五里,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飘泼大雨。一则山路陡峭,二则泥泞难行。因此,许多车辆都无法前进。石达开急得二目喷火,命令三军把车辆抛弃,轻装前进。雨越下越大,路越走越难。约二更的时候,大军来到摩西镇。突然,一阵螺号声响,伏兵四起,梭标、箭矢、毒弩、石雷,像雨点一般奔翼军袭来。翼军毫无准备,顿时大乱。可叹大将曾锦谦,命丧乱箭之下。翼王见无法通过,忙下令后退。结果,又中了清军的埋伏。粮草尽失,死伤惨重。石达开亲冒石矢,在前边开路,终于杀开一条血路,于第二天中午退回安顺场。查点人马,只剩下八千多人。尤其是曾锦谦的牺牲,使石达开痛断肝肠,泪如雨下。到这时,他才知道,守把摩西镇的,是土干户王应元,沿路都是土司的奴隶武装,总指挥乃四川总督骆秉章。到了现在,翼军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困在安顺场。前进无路,后退无门,陷在绝境之中。
  石达开安营已毕,吩咐杀战马充饥。又召集将官,议论军情。大将黄再忠道:“殿下,我军四面受敌,危在旦夕。必须突围出去,另寻出路。”韦普成道:“黄将军之言是也!若清妖大军云集,我们更走不脱了。”石达开道,“本王何尝不知?怎奈弟兄们疲乏已极,锐气大跌,怎能突围?”“这……”众将听着有理,无不焦躁万分。
  到了次日,果不出二将所料,清军大队开到,封锁了所有的要隘。翼军再想出去,势如登天!石达开站在辕门外,遥望四方:但见清兵的兵营,好似大海的波浪,一眼看不到边际。山口内外,都被严密地封锁起来。石达开眼见大势已去,心头异常沉重。他领人巡视了一周,垂头丧气地回到大帐。黄再忠走上一步,问道:“殿下,何时突围?”石达开摇了摇头,说道:“晚了!”众将相对无言,大帐中被愁云所笼罩。
  一天、两天、三天,就这样混过了八天。翼军连战马也吃光了,全靠野菜杂草充饥。二十天以后,翼军成批成批被饿死。那些体弱的,也躺在地上不能动了。石达开垂泪道:“悔不听赖汉英之言,才铸成今日之祸,天作孽,尤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正在这时候,突然报事的军兵走进大帐,少气无力地禀报说:“回五千岁的话,清妖射来一支带信的箭,请殿下过目。”“呈上来。”石达开伸手接过书信,定睛瞧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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