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盛衰户口 周 秦 汉 后汉 魏 晋 宋 齐 梁 陈 后魏
北齐后周隋大唐
三皇以前尚矣,靡可得而详也。孔子称尧曰大哉,舜曰尽善,禹曰无闲。以三圣之
德,地方不过数千里,故君臣歌德,含气之类,各得其宜。禹平水土,为九州,人口千
三百五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三。涂山之会,诸侯承唐虞之盛,执玉帛者万国。男女耕织,
不夺其时,故公家有三十年之积,私家有九年之储。及其衰也,弃稷不务,续有有穷、
孔甲之乱,遭桀行暴,诸侯相兼,逮汤受命,其能存者三千余国,方于涂山,十损其七。
其后纣作淫虐,厚赋以实鹿台,大敛以积巨桥,人庶苦而无憀,天下去之。
周武王致商之罪,罔有敌于我师,一戎衣天下大定,垂拱而天下治,定五等之封,
凡千七百七十三国。又减汤时千三百国,人众之损亦如之。周公相成王,致理刑措,人
口千三百七十万四千九百二十三,此周之极盛也。及昭王南征不还,穆王荒耄,加以幽
之乱,平王东迁,三十余年。庄王十三年,齐桓公二年,五千里外非天子之御。自太子
公侯以下至于庶人,凡千一百八十四万一千九百二十三人。其后诸侯相并,尚有千二百
国。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更相征伐,奔走不保社稷
者,不可胜数。齐桓救其难,孔子定其文,至于战国,存者十余。于是纵横短长之说,
相夺于时,残人诈力之兵,动以万计。伊阙之败,斩首二十四万。长平之战,血流漂卤。
周之列国,唯秦、楚、燕而已。齐及三晋,皆以篡乱。卫虽得存,不绝如◇。音线。
然考苏、张之说,计秦及山东六国戎卒,尚踰五百余万,推人口数尚当千余万。
秦兼诸侯,所杀三分居二,犹以余力北筑长城四十余万,南戍五岭五十余万,阿房、
骊山七十余万。十余年闲,百姓死没,相踵于路。陈、项又肆其酷烈,新安之坑,二十
余万,彭城之战,睢水不流。
汉高帝定天下,人之死伤亦数百万,是以平城之卒不过三十万,方之六国,十分无
三。孝文偃武修文,与人休息,尝欲作露台,召工计之,直百金,曰:“百金,中人十
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乃止。孝景承平,赋役减省,三十而税一,人人
自爱。每有诏命颁下乡闾,垂白戴老扶疾策杖以听之,思一见太平。至武帝元狩中,六
十余年,人众大增,太仓之粟红腐而不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校。孝武帝乘其资◇,乃
厉兵马以攘戎狄,廓地遐广,征伐不休,十数年闲,天下之众,亦减半矣。末年追悔,
故下哀痛之诏,封丞相富人侯。昭宣之后,罢战务农,户口渐益。元帝时,贡禹上书
曰:“古者宫女不过九人,秣马不过八疋。高祖、孝文、孝景皇帝,修古节俭,宫女不
过十余,厩马不过百余疋。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
岁费数钜万。蜀广汉主金银器,岁各用五百万,三工官官费五千万,织室亦然。厩马食
粟将万疋。百姓重困,请从省俭。”帝多采纳之。至孝平元始二年,人户千二百二十
三万三千,口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八,此汉之极盛也。及王莽篡位,续以更
始、赤眉之乱,率土遗黎,十纔二三。
后汉光武建武中,兵革渐息。至中元二年,户四百二十七万六百三十四,口二千一
百万七千八百二十。明、章之后,天下无事,务在养民。至于孝和,人户滋殖。桓帝永
寿三年,户千六十七万七千九百六十,口五千六百四十八万六千八百五十六。灵帝遭黄
巾为寇,献帝遇董卓称乱,大焚宫庙,劫御西迁,是以兴平、建安之际,海内荒残,人
户所存,十无一二。
魏武据中原,刘备割巴蜀,孙权尽有江东之地。三国鼎立,战争不息。刘备章武
元年,有户二十万,男女口九十万。及平蜀,得户二十八万,口九十四万,带甲将士
十万二千,吏四万,通计户九十四万三千四百二十三,口五百三十七万二千八百八十一。
除平蜀所得,当时魏氏唯有户六十六万三千四百二十三,口有四百四十三万二千八百八
十一。孙权赤乌五年,有户五十二万,男女口二百三十万。
晋武帝太康元年,平吴,收其图籍,户五十三万,吏三万二千,兵二十三万,男女
口二百三十万,后宫五千余人。九州攸同,大抵编户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口千
六百一十六万三千八百六十三,此晋之极盛也。蜀刘禅炎兴元年,则魏常道乡公景元
四年,岁次癸未,是岁魏灭蜀。至晋武帝太康元年,岁次庚子,凡一十八年。户增九十
八万六千三百八十一,口增八百四十九万九百八十二。则当三国鼎峙之时,天下通计户
百四十七万三千四百三十三,口七百六十七万二千八百八十一,以奉三主,斯以勤矣。
后赵石勒,据有河北,初文武官上疏,请依刘备在蜀、魏王在邺故事,魏王即曹公,以
河内、魏、汲等十一郡,并前赵国合二十四,户二十九万为赵国。前秦苻坚灭前燕慕容
暐,入邺,阅其名籍,户二百四十五万八千九百六十九,口九百九十八万七千九百三十
五。徙关东豪杰及诸杂夷十万户于关中。平燕定蜀之称,伪代之盛也。时关陇清晏,百
姓丰乐,自长安至于诸州,二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驿,旅行者取给于途,工商资贩于道。
宋武帝北取南燕,平广固,南燕,慕容超。广固,即今北海郡。西灭后秦,平
关洛, 后秦,姚泓。长河以南,尽为宋有。帝素节俭,有司尝奏东西堂施局脚床,
用银涂钉,帝以为费,使用直脚床,钉用铁。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金玉
之费。文帝励精临人,江左数代帝王莫及,所以称元嘉之理,比前汉之文、景焉。既而
国富兵强,更务经略。元嘉二十七年,后魏主太武帝以数十万众南伐,河上屯戍,相次
覆败。魏师至瓜步而还。宋之财力,自此衰耗。今按本史,孝武大明八年,户九十万六
千八百七十,口四百六十八万五千五百一。
齐氏六王,年代短促,其户口未详。
梁武之初,亦称为理,及精华耗竭,贪地邀功,侯景逆乱,竟以幽毙。元帝惨虐,
骨肉相残,纔及三年,便至覆灭,坟籍亦同灰烬。户口不能详究。
陈武帝,荆州之西,既非我有,淮肥之内,力不能加。宣帝勤恤人隐,时称令主,
阅其本史,户六十万。而末年穷兵黩武,远事经略,吴明彻全军只轮不返,锐卒利器,
从此歼焉。至后主灭亡之时,隋家所收户五十万,口二百万。
后魏起自阴山,尽有中夏。孝文迁都河洛,定礼崇儒。明帝正光以前,时惟全盛,
户口之数,比夫晋太康倍而余矣。 按晋武帝太康元年平吴后,大凡户二百四十五万九
千八百,口千六百一十六万三千八百六十三。今云倍而余者,是其盛时则户有至五百余
万矣。及尔朱之乱,政移臣下,或废或立,甚于弈碁,遂分为东西二国,皆权臣擅命,
战争不息,人户流离,官司文簿,又多散弃。今按旧史,户三百三十七万五千三百六十
八。其时以征伐不息,唯河北三数大郡,多千户以下,复通新附之郡,小者户纔二十,
口百而已。
北齐承魏末丧乱,与周人抗衡,虽开拓淮南,而郡县褊小。文宣受禅,性多暴虐,
而能委政宰辅杨遵彦,十数年闲,亦称为理。故其时以为主昏于上,政清于下。及武成、
后主,俱是僻王。至崇国讳改之化三年,为周师所灭。有户三百三万二千五百二十
八,口二千万六千八百八十。
后周闵、明二帝,主祭而已,俱以弒崩。武帝诛戮权臣,诛宇文护。方览庶政,
躬俭节用,考核名实,五六年内,平荡燕齐。灭高齐。嗣子昏虐,亡不旋踵。按大
象中,有户三百五十九万,口九百万九千六百四。
隋文帝始以外戚,遂受托孤,不踰数年,便享大位,克勤理道,克俭资费。至于六
宫之内,常服浣濯之衣,供御故弊,随令补用,非享燕,所食不过一肉。有司尝进干姜,
用布袋盛,帝以为费,大加谴责。后进香药,复以◇袋盛,因笞所司,以为后诫。其时
宇内称理,仓库盈溢。至开皇九年平陈,帝亲于朱雀门劳师行赏,自门外列布帛之积,
达于南郭,以次颁给,所费三百余万段,而不加赋于人。炀帝大业五年,户八百九十万
七千五百三十六,口四千六百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此隋之极盛也。 后周静帝末授隋
禅,有户三百九十九万九千六百四。至开皇九年平陈,得户五十万,及是纔二十六七年,
直增四百八十万七千九百三十二。承其全实,遂恣荒淫。登极之初,即建洛邑,每月
役丁二百万人。导洛至河及淮,又引沁水达河北,通涿郡,筑长城东西千余里,皆征百
万余人。丁男不充,以妇人兼,役而死者大半。及亲征吐谷浑,驻军青海,遇雨雪,士
卒死者十二三。又三驾东征辽泽,皆兴百余万众,馈运者倍之。又逆征数年之赋,穷侈
极奢,举天下之人,十分九为盗贼。身丧国灭,实自取之,盖资我唐之速有天下也。
大唐贞观户不满三百万。三年,户部奏,中国人因塞外来归及突厥前后降附开四夷
为州县,获男女一百二十余万口。十四年,侯君集破高昌,得三郡、五县、二十二城,
户八千四十六,口三万七千三十一,马四千三百匹。
永徽三年,户部尚书高履行奏:“去年进户一十五万。”高宗以天下进户既多,谓
无忌曰:“比来国家无事,户口稍多,三二十年,足堪殷实。”因问隋有几户,今有几
户。履行奏:“隋大业中户八百七十万,今户三百八十万。”永徽去大业末三十六年。
显庆二年十月,上幸许、汝州,问中书令杜正伦曰:“此闲田地极宽,百姓太少。”
因又问隋有几户。正伦奏:“大业初有八百余万户,末年离乱,至武德有二百余万户。”
总章元年十月,司空李绩破高丽国,虏其王,下城百七十,户六十九万七千二百。
二年,徙高丽民三万,配江淮以南、山南、京西。
初,自贞观以后,太宗励精为理,至八年、九年,频至丰稔,米斗四五钱,马牛布
野,外户动则数月不闭。至十五年,米每斗值两钱。麟德三年,米每斗直五文。永淳元
年,京师大雨,饥荒,米每斗四百钱,加以疾疫,死者甚众。
武太后、孝和朝,太平公主、武三思、悖逆庶人,恣情奢纵,造罔极寺、太平观、
香山寺、昭成寺,遂使农功虚费,府库空竭矣。
睿宗景云初,又造金仙、玉真二观,补阙辛替否上书极谏,不从。二年,监察御史
韩琬陈时政上疏曰:“臣窃闻永淳之初,尹元贞任岐州雍县令,界内妇人修路,御史弹
免之。顷年妇人役,修平道路,盖其常也。调露之际,刘宪任怀州河内县尉,父思立在
京身亡,选人有通索阙者,于时选司以名教所不容,顷者以为见讥后人矣。顷年国家和
市,所由以刻剥为公,虽以和市为名,而实抑夺其价,殊不知民足官孰与不足矣。往年
两京及天下州县,学生、佐史、里正、坊正每一员阙,先拟者辄十人;顷年差人以充,
犹致亡逸。往年选司从容安闲,而以礼数见待;顷年选司无复曩时接引,但如仇敌估道
尔。往年效官交替者,必储蓄什物以待之;顷年替人,必諠竞为隙,互执省符,纷然不
已。往年召募之徒,人百其勇,争以自效;顷年差点勒遣,逃亡相继。若此者,臣粗言
之,不可胜数。即知政令风化,渐已弊也。”
开元四年,山东诸州大蝗。紫微令姚崇奏言:“臣闻毛诗云‘秉彼蟊贼,以付炎火。’
又汉光武诏曰:‘勉顺时政,劝督农桑,去彼螟蜮,以及蟊贼。’此并除蝗之义也。又
蝗既解飞,夜必投火,臣请切勒所在夜中设火,火边掘大坑,且焚且瘗,除之可尽。”
乃遣使分道驱除瘗埋,朝臣多言不可。玄宗以问崇,崇对曰:“常人执文,不识通变。
凡事有违经而合道者,亦有反道而适权者。魏时山东有蝗伤稼,缘小忍不除,遂使苗稼
总尽,人至相食。后秦时有蝗,禾稼及木草俱尽,牛马至相噉毛尾。今山东蝗虫,所在
充满,傥不救其收获,百姓岂免流离,事属安危,不可胶柱。纵使除之不尽,犹胜养以
成灾。若驱逐不得,臣在身官爵,并请削除。”玄宗许之。黄门监卢怀慎谓崇曰:“蝗
是天灾,岂可制以人事。外议籍籍,咸以为杀虫太多,有伤和气,犹可停罢。”崇曰:
“楚王吞蛭,厥疾用瘳。叔敖断蛇,其福乃降。赵宣子至贤也,恨用其犬。孔宣父将圣
也,不爱其羊。皆志在安人,思不失礼。今既救人杀虫,天道固应助顺。若因此致祸,
崇请以身当之。”怀慎更不能答。崇令埋瘗之,累月方尽。其后渐丰熟。
八年,天下户口逃亡,色役伪滥,朝廷深以为患。
九年正月,监察御史宇文融陈便宜,奏请检察伪滥兼逃户及籍外剩田。于是令融充
使推句,获伪勋及诸色役甚众,特加朝散大夫,再迁兵部员外兼侍御史。融遂奏置劝农
判官,长安尉裴宽等二十九人,并摄御史分往天下。慕容珣、王冰、张均、宋希玉、
宋询、韦洽、薛◇、乔梦松、王诱、徐楚璧、徐锷、裴宽、崔希逸、边冲寂、班景倩、
郭廷倩、元将茂、刘日正、王焘、于孺卿、王忠翼、何千里、梁勋、卢怡、库狄履温、
贾晋、李登、盛廙等,皆知名士。判官得人,于此为盛,其后多至显秩。所在检责田
畴,招携户口。其新附客户,则免其六年赋调,但轻税入官。阳翟县尉皇甫憬、左拾遗
杨相如并上疏,盛陈烦扰不便。宽等皆当时才彦,使还,得户八十余万,田亦称是。憬
遂贬为衢州盈川尉。融拜御史中丞。
融又上言:“天下所检责客户,除两州计会归本贯以外,便令所在编附。年限向满,
须准居人,更合所有优矜,即此辈徼幸,若征课税,即目击未堪。窃料天下诸州,不可
一例处置,且请从宽乡有剩田州作法。窃计有剩田者减三四十州,取其剩田,通融支给。
其剩地者三分请取其一分以下。其浮户,请任其亲戚乡里相就,每十户以上,共作一坊。
每户给五亩充宅,并为造一两口室宇,开巷陌,立闾伍,种桑枣,筑园蔬,使缓急相助,
亲邻不失。丁别量给五十亩以上为私田,任其自营种。率十丁于近坊更共给一顷,以为
公田,共令营种。每丁一月役功三日,计十丁一年共得三百六十日。营公田一顷,不啻
得之,计平收一年不减百石,便纳随近州县。除役功三十六日外,更无租税。既是营田
户,且免征行,安堵有余,必不流散。官司每丁纳收十石,其粟更不别支用,每至不熟
年,斗别二十价,然后支用。计一丁年还出两丁以上,亦与正课不殊。则官收其役,不
为矜纵,人缓其税,又得安舒,仓廪日殷,久长为便。其狭乡无剩地客多者,虽此法未
该,准式许移窄就宽,不必要须留住。若宽乡安置得所,人皆悦慕,则三两年后,皆可
改图,弃地尽作公田,狭乡总移宽处,仓储既益,水旱无忧矣。”
至十三年封泰山,米斗至十三文,青、齐谷斗至五文。自后天下无贵物,两京米斗
不至二十文,面三十二文,绢一疋二百一十二文。东至宋、汴,西至岐州,夹路列店肆
待客,酒馔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谓之驿驴。南诣荆、襄,北至太原、
范阳,西至蜀川、凉府,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远适数千里,不持寸刃。二十年,户七
百八十六万一千二百三十六,口四千五百四十三万一千二百六十五。
天宝元年,户八百三十四万八千三百九十五,口四千五百三十一万一千二百七十二。
自十三载以后,安禄山为范阳节度,多有进奉,驼马生口,不旷旬月,郡县供熟食酒肉
草料。杨国忠任用之后,即与蛮王合罗凤结衅,征关辅、河南、京兆人讨之,去者万不
一全,连枷赴役,郡县供食。于是当路店肆多藏闭,以惧挠乱,驴马车牛,悉被虏夺,
不酬其直,数年闲,因渐减耗。
十三载,京城秋霖,米价腾贵,官出太仓米,分为十场出粜。其所在川谷泛溢,京
城坊市墙宇崩坏向尽。東京◇洛又溢,隄壞,飄損十九坊居人邑屋。二十日,遣京城诸
坊人家,于门前作泥人,长三尺,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十月方霁。
十四载,管户总八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九,应不课户三百五十六万五千五百一,
应课户五百三十四万九千二百八十。管口总五千二百九十一万九千三百九, 不课口
四千四百七十万九百八十八,课口八百二十万八千三百二十一。此国家之极盛也。
按后汉自建武初至桓帝永寿三年,凡百三十年,有户千六十七万。按自周武帝建德六年
平齐,至隋文帝开皇九年灭陈,凡十四年,然后车书混一,甲兵方息。至大业二年,凡
十八年,有户八百九十万。我国家自武德初至天宝末,凡百三十八年,可以比崇汉室,
而人户纔比于隋氏,盖有司不以经国驭远为意,法令不行,所在隐漏之甚也。肃宗干元
三年,见到帐百六十九州,应管户总百九十三万三千一百三十四。不课户总百一十七万
四千五百九十二,课户七十五万八千五百八十二。管口总千六百九十九万三百八十六,
不课口千四百六十一万九千五百八十七,课口二百三十七万七百九十九。自天宝十四年
至干元三年,损户总五百九十八万二千五百八十四,不课户损二百三十九万一千九百九,
课户损三百五十九万六百七十五;损口总三千五百九十二万八千七百二十三,不课口损
三千七十一万三百一,课口损五百二十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户至大历中,唯有百三十
万户。建中初,命黜陟使往诸道按比户口,约都得土户百八十余万,客户百三十余万。
丁中汉晋宋北齐隋大唐
汉孝景二年,令天下男子年二十而始傅。 傅音附。傅,着也。著名籍,给公家徭
役。
晋武帝平吴后,有司奏,男女年十六以上至六十为正丁;十五以下至十三、六十一
以上至六十五为次丁;十二以下六十六以上为老、小,不事。
宋文帝元嘉中,王弘上言:“旧制,人年十三半役,十六全役,当以十三以上能自
营私及公,故以充役。考之见事,犹或未尽,体有强弱,不皆称年。循吏恤隐,可无甚
患,庸愚守宰,必有勤剧,况值苛政,岂可称言。至令逃窜求免,胎孕不育,乃避罪宪,
实亦由兹。今皇化惟新,四方无事,役名之宜,应存消息。十五至十六,宜为半丁,十
七为全丁。”帝从之。
北齐武成河清三年,乃令男子十八以上六十五以下为丁,十六以上十七以下为中,
六十六以上为老,十五以下为小。
隋文帝颁新令,男女三岁以下为黄,十岁以下为小,十七以下为中。十八以上为丁,
以从课役。六十为老,乃免。开皇三年,乃令人以二十一成丁。炀帝即位,户口益多,
男子以二十二成丁。高颎奏以人闲课税,虽有定分,年常征纳,除注恒多,长吏肆情,
文帐出没,既无定簿,难以推校。乃为输籍之样,请遍下诸州,每年正月五日,县令巡
人,各随近五党三党共为一团,依样定户上下。帝从之,自是奸无所容矣。
大唐武德七年定令,男女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
神龙元年,韦皇后求媚于人,上表,请天下百姓年二十二成丁,五十八免役,制从
之。韦庶人诛后,复旧。
玄宗天宝三载十二月制,自今以后,百姓宜以十八以上为中男,二十三以上成丁。
按开元二十五年户令云:“诸户主皆以家长为之。户内有课口者为课户,无课口者
为不课户。诸视流内九品以上官及男年二十以上、老男、废疾、妻妾、部曲、客女、奴
婢,皆为不课户。无夫者为寡妻妾。余准旧令。诸年八十及笃疾,给侍丁一人,九十二
人,百岁三人,皆先尽子孙,次取近亲,皆先轻色。无近亲外取白丁者,人取家内中男
者,并听。诸以子孙继绝应析户者,非年十八以上不得析,即所继处有母在,虽小亦听
析出。诸户欲析出口为户及首附口为户者,非成丁皆不合析。应分者不用此令。诸户计
年将入丁、老、疾应征免课役及给侍者,皆县令貌形状以为定簿。一定以后,不须更貌,
若有奸欺者,听随事貌定,以附于实。”
九载制:“天下虽三载定户,每载亦有团貌,自今以后,计其转年合入中男、成丁、
五十九者,任退团貌。” 广德元年制,天下“百姓二十五成丁,五十五入老。”
论曰:“昔贤云:‘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子适卫,冉子仆。曰:
‘美哉庶矣。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
之。’故知国足则政康,家足则教从,反是而理者,未之有也。夫家足不在于逃税,国
足不在于重敛。若逃税则不土著而人贫,重敛则多养赢而国贫,不其然矣。 管子曰:
“以正户籍,谓之养赢。”赢者,大贾蓄家也。正数之户既避其赋役,则至浮浪,以大
贾蓄家之所役属,自收其利也。三王以前,井田定赋。秦革周制,汉因秦法。魏晋以
降,名数虽繁,亦有良规,不救时弊。昔东晋之宅江南也,慕容、苻、姚,迭居中土,
人无定本,伤理为深,遂有庚戌土断之令。财丰俗阜,实由于兹。其后法制废弛,旧弊
复起,义熙之际,重举而行,已然之效,着在前志。隋受周禅,得户三百六十万。开皇
九年平陈,又收户五十万。洎于大业二年,干戈不用,惟十八载,有户八百九十万矣。
自平陈后,又加四百八十余万。其时承西魏丧乱,周齐分据,暴君慢吏,赋重役勤,
人不堪命,多依豪室,禁网隳紊,奸伪尤滋。高颎睹流冗之病,建输籍之法。于是定其
名,轻其数,使人知为浮客,被强家收太半之赋,为编甿奉公上,蒙轻减之征。 浮客,
谓避公税、依强豪作佃家也。昔汉文三年,除人田租,荀悦论曰:“古者什一而税,天
下之中正。汉家或百而税一,可谓至轻矣,而豪强占田踰多,浮客输大半之赋。公家之
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是惠不下通,威福分于豪人也。不正其本,适足
以资富强矣。”高颎设轻税之法,浮 客悉自归于编户,隋代之盛,实由于斯。先
敷其信,后行其令,烝庶怀惠,奸无所容。隋氏资储遍于天下,人俗康阜,颎之力焉。
功规萧、葛,道亚伊、吕,近代以来未之有也。隋氏西京太仓,东京含嘉仓、洛口仓,
华州永丰仓,陕州太原仓,储米粟多者千万石,少者不减数百万石。天下义仓又皆充满。
京都及并州库布帛各数千万,而锡赉勋庸,并出丰厚,亦魏晋以降之未有。国家贞观
中有户三百万,至天宝末百三十余年,纔如隋氏之数。圣唐之盛,迈于西汉,约计天下
编户合踰元始之闲,而名籍所少三百余万。 自贞观以后,加五百九十万,其时天下户
都有八百九十余万也。汉武黩兵,人户减半,末年追悔,方息征伐。其后至平帝元始二
年,经七十余载,有户千二百二十余万。大唐百三十余年中,虽时起兵戎,都不至减耗,
而浮浪日众,版图不收。若比量汉时,实合有加数,约计天下人户少犹可有千三四百万
矣。直以选贤授任,多在艺文,才与职乖,法因事弊。隳循名责实之义,阙考言询事
之道。崇秩之所至,美价之所归,不无轻薄之曹,浮华之伍。习程典,亲簿领,谓之浅
俗;务根本,去枝叶,目以迂阔。风流相尚,奔竞相驱,职事委于群胥,货贿行于公府,
而至此也。自建中初,天下编甿百三十万,赖分命黜陟,重为案比,收入公税,增倍而
余。诸道加出百八十万,共得三百一十万。遂令赋有常规,人知定制,贪冒之吏,
莫得生奸,狡猾之甿,皆被其籍,诚适时之令典,拯弊之良图。 旧制,百姓供公上,
计丁定庸调及租,其税户虽兼出王公以下,比之二三十分唯一耳。自兵兴以后,经费不
充,于是征敛多名,且无恒数,贪吏横恣,因缘为奸,法令莫得检制,烝庶不知告诉。
其丁狡猾者,即多规避,或假名入仕,或托迹为僧,或占募军伍,或依倍豪族,兼诸色
役,万端蠲除。钝劣者即被征输,困竭日甚。建中新令,并入两税,恒额既立,加益莫
由,浮浪悉收,规避无所。而使臣制置各殊,或有轻重未一,仍属多故,兵革荐兴,
浮冗之辈,今则众矣。征输之数,亦以阙矣。旧额既在,见人渐艰,详今日之宜,酌晋
隋故事,版图可增其倍,征缮自减其半。赋既均一,人知税轻,免流离之患,益农桑之
业,安人济用,莫过于斯矣。 计诸道簿帐所收,可有二百五十余万户。按历代户口,
多不过五,少不减三,约计天下,除有兵马多处食盐,是知见在之数。若采晋、隋旧典
制置,可得五百万矣。以五百万户共出二百五十万户税,自然各减半数。古之为理也,
在于周知人数,乃均其事役,则庶功以兴,国富家足,教从化被,风齐俗和。夫然,故
灾沴不生,悖乱不起。所以周官有比、闾、族、党、州、乡、县、遂之制,维持其政,
纲纪其人。孟冬司徒献民数于王,王拜而受之,其敬之守之如此之重也。及理道乖方,
版图脱漏,人如鸟兽,飞走莫制,家以之乏,国以之贫,奸冗渐兴,倾覆不悟。斯政之
大者远者,将求理平之道,非无其本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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