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宣王授吉甫“尹”的官职。
  公卿是周王室最高品位的官职,列在百官之首。以下是太师、尹之类的官职。太师、尹虽然不及公卿品位高,也是掌握国家军政大权的一些重臣。
  接受了“尹”的官职,人们开始把吉甫冠上官名,称他为尹吉甫,尹吉甫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朝廷里太师、尹氏,不止他一人,并不都是贤而有才,为国分忧。对那些权势显赫,却办事不公,甚至祸害百姓的“赫赫师尹”,他是十分厌恶的。
  尹吉甫吟哦着,内容都是关于“师”和“尹”的。
  
  节彼南山,
  维石岩岩。
  赫赫师尹,
  民具尔瞻。
  忧心如炎,
  不敢戏谈。
  国既卒斩,
  何用不监!

  (巍峨终南山,层峦迭石岩。赫赫师和尹,人民都瞻望你。心中忧如焚,不敢戏谈您。北方边寇国家危难,为何你看不见?)
  
  尹氏大师,
  维周之氏(di柢,根本)。
  秉国之均,
  四方是维。
  天子是毗,
  傅民不迷。

  (尹氏大师,周朝根本,掌握国家平稳,四方由你维持,你是天子近臣,应该使民心安定不迷乱。)
  事情并不如尹吉甫愿望美好、北方(犭严)狁不断南侵,已经到达泾水北岸,逼近镐京。朝廷执掌军政大权的一些师尹却束手无策,不能为国分忧。
  吉甫虽然也有“尹”的官职,但自己是新来乍到的客“尹”,并没有军政实权,空怀报国之志,却无法施展。他忧郁地吟哦:
  
  驾彼四牡(公马),
  四牡项领(领,同令,美善)。
  我瞻四方,
  蹙蹙靡所骋!

  (驾上四匹公马,回马昂颈美又壮。我瞻望四方志难伸,局促狭小无处奔!)
  (以上《诗经·节南山》)
  这些日子,尹吉甫常常一人踽踽独行,步出镐京北郊,去看烽燧。
  镐京北滨渭水,渭水最大的支流径河在这里汇流。泾河北源固原(今甘肃省固原县)南的笄(ji鸡,簪子)头山,东南流,会合沿途许多小河,逶迤入渭。从陇南黄土高原滚滚而下的径河,灌溉了两岸干渴的土地,给渭河注入充沛的水量,也带来黄土高原混浊的泥沙。
  泾水浊,而渭水清,世人说清浊有别,便常常以烃、渭为喻。径水出固原笄头山,东南至高陵(今陕西高陵县)入渭;渭水出陇地渭源(今甘肃渭源县)乌鼠山,至同州(今陕西省大荔县渭水入黄河处,古为同州所辖)入黄河。然而,泾未入渭的时候,虽浊而不显,由于两水相会对比,才清浊分明。所以,又说“径以渭浊”,“泾渭分明”。
  站在渭水南岸,就能看看北岸沿径河迤逦西北的座座烽火台了。烽火台,在南方楚地很少见到,据说在边关要塞,偶尔也有。而在西北陇秦等地,近到镐都京畿,却遍地都是,形成一慷慨悲壮的大景观。
  西北方的游牧部族,夏商或称熏育,或叫鬼方,周初名俨犹(以后称戎、狄,汉代称匈奴)。华夏民族早已农耕定居,他们还在游牧,逐水草迁徙。他们生活无定,早就觊觎华夏族聚居水美土肥的地域,常常南下东来,侵扰掠夺。
  商王武丁,就曾率领中原各个方国,共同讨伐鬼方。
  周人不堪侵扰,离开渭北豳地,迁到渭水中游的歧原。(犭严)狁尾随周人,也企图进入渭水流域。周康王时,周人和鬼方大战,大败鬼方,俘获鬼方一万三千多人,酋长三人,还俘获车、马和很多牛羊。
  周穆王还强徙犬戎(也就是俨犹)于大原(今甘肃平凉、镇原一带)。
  穆王以后,(犭严)狁日益强盛,经常向南侵袭,历朝发生多次战争。到了宣王时,(犭严)狁已经到达泾河北岸,逼近周都丰镐。
  (犭严)狁居无定处,骑马带箭,疾风一样倏忽而来,抢掠子女财物,又疾风一样倏忽而去。为了迅速传报敌情,便由南而北,由东而西,在肉眼相望的距离,一座接一座设置烽燧,或叫烟墩。
  遇有敌情,守卫士卒白天燃烟,这是“燧”;夜间点火,这是“烽”。一个烽火台举起“烟”“烽”,下一个烽火台望见,同时燃起烽燧。递相传报,信息很快到达中军或朝廷,以便立即出动军队反击。
  用狼粪烧成的烟又旺又直,远方容易发现,烽火台又叫狼烟台。
  尹吉甫极目远望,涌上心头的是一串悲壮的词语:烽燧千里相望,烽火连天,狼烟遍地……
  突然,一队兵车隆隆而来,吉甫连忙闪在道旁。兵车的首车,渐渐远去,辗过渭河大桥,沿泾河向西向北,尾车还在京畿没有出来。
  战马被猛力勒止,奋鬃扬蹄,发出宏亮的萧萧声,一辆战车戛然停驻,车上跳下一位一身戎装的将军,拱手行礼:
  “尹吉甫先生,您好!”
  尹吉甫定眼一看,原来是张南仲将军!
  朝廷握有军政实权的师尹官员,张南仲是少数几位贤而有才的人。张南仲对父母十分孝顺,对同僚、朋友十分友爱。尹吉甫作为客尹,到丰镐时间不长,却和张南仲一见如故,很快成为知己。
  “军情紧急,不能多谈,匆匆一揖,作为告别。”
  “祝你凯旋归来!”
  目送张南仲率军远去,尹吉甫心情振奋:啊,军容整齐,军威雄壮。心头涌出赞美的诗句:
  
  王命南仲,
  往城于方。
  出车彭彭(车声,或鼓声),
  旅旐(其昭,画龙旗和画龟蛇旗)
  央央(鲜亮),
  天子命我,
  城彼朔(北)方。
  赫赫南仲,
  (犭严)狁于襄(攘除)。

  (周王命令南仲,前去守备北方。车声彭彭,军旗鲜亮。天子命令我们,戍守北方。南仲威名赫赫,(犭严)狁一定扫除。)
  我方军威赫赫,可是(犭严)狁的骑兵也很强悍。南仲此去,一定会经历一番艰苦的战斗,说不定还要旷日持久,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凯旋归来。想到这里,尹吉甫不觉心情怅惘,低回吟哦:
  
  昔我往矣,
  黍、稷方华;
  今我来思,
  雨雪载涂。
  王事多难,
  不遑启居。
  岂不怀归,
  畏此简书。

  (当初我军出征,黍、稷正开花。如今我军归来,征途雨雪纷纷。王朝多事多难,臣民无暇休息。难道不想回家,畏惧简册上书写的森严军令。)
  (以上《诗经·出车》)
  军情正像尹吉甫预料的一样,张南仲的军队虽然重创,但自己伤亡也不少。俨犹仍然在泾河北岸一带周旋,并没有远远逃遁。
  这一天,宣王把尹吉甫召进王宫:听说,这些日子你常常独自低回吟哦:
  
  驾彼四牡,
  四牡项领。
  我瞻四方,
  蹙蹙靡所骋。

  尹吉甫说,他迫近镐京,臣食王禄,不能为国分忧,心里不安。
  宣王说,我知道你的忠心,当年把你留在镐京,就为有朝一日用你。(犭严)狁猖獗,正是你这样的才志之士,骋驰用武的时候。朕命你为帅,带领一支军队前去支援南仲,把俨犹赶到径水源头,让它回老家去。你可以驾彼四牡,骋驰四方了。
  尹吉甫拜受王命,迅速整饬军队,很快领兵出发。
  宣王亲自到校场阅兵、誓师、授旗和兵符。
  尹吉甫编了一首征歌,歌词琅琅上口,正道出出征将士心声,很快在全军传唱开来。
  出征上路,将士们唱着军歌,格外雄壮:
  
  六月棲棲(凄凄小雨),
  戎车既饬。
  四牡骙骙(kui葵,强壮),
  载是常服(有多种理解,也可理解为日常军服。)
  俨犹孔炽,
  我是用急。
  王于出征,
  以匡王国。

  (六月凄凄小雨为我壮行,战车整饬好。四匹公马强壮,将士却穿的日常军服;俨犹势盛,我们紧急应召一切匆忙。王命出征,以匡救王国。)
  
  俨犹匪茹(茹,柔弱),
  整居焦获(泽名,在今陕西泾阳县北)。
  侵镐及方,
  至于泾阳。
  织文鸟章,
  白旆(pei配,旗)央央。
  元戎十乘,
  以先启行。

  (俨犹不弱,竟然在焦获地方整理居室。侵掠镐京附近的北方,到达泾阳。绘绣鸟隼图案,旗帜白亮闪光。大型戎车十辆,前锋开道先行。)
  (以上《诗经·六月》)
  出征士卒平时耕种,战时征召服兵役。一邑十家十田(一田一百亩),凡到受田年龄的成年男子,都有服兵役的义务。主要军事装备是战车、辕马、戈矛、盔甲。一邑十家共出车一乘,各家出“正卒”一人,随时准备出征;其余是“羡卒”,服后备兵役。
  一乘兵车,配十名甲士,组成一个最小的战斗单位。
  烽火燃起,临时征召来的这些士卒,平日深受俨犹烧杀抢掠之害,他们同仇敌忾,斗志昂扬,战歌唱出他们志愿应召,抵御外侮的决心:
  
  当日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日无衣?
  与子同泽(内衣)。
  王于兴师,
  修我戈乾,
  与子偕作!
  岂日无衣?
  与子同裳(下装)。
  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难道说没有衣服?战袍和你共着穿。大王起兵,修好咱的戈矛,我们有共同的仇敌!难道说没有衣服,内衣和你共着穿。大王起兵,修好咱的戈戟,和你并肩作战!难道说没有衣服,下装我们共着穿。大王起兵,修好咱的盔甲兵器,和你同行出征。)
  (当时应召服兵役,战衣、兵器都是自己准备的。)
  (以上《诗经·无衣》)
  尹吉甫率领的援军赶到前线,径河北岸战场变得对周朝军队有利,俨犹的攻势受到扼制,镐京不再受到威胁。
  但是,(犭严)狁最具威力的骑兵只有少量伤亡,并未受到重创。由于周朝车兵的阻击,它不再咄咄逼人地向东南推进,直逼镐京,却仍然不时派出小股骑兵突袭,或袭击周军营寨,或抢掠径河沿岸村舍。
  多次交战,尹吉甫感到,最难对付的是俨犹的骑兵。(犭严)狁人从小骑马放牧,常年在马背上,骑术娴熟,人像粘在马背上,人和马融为一体。作战时候,可以不管缰绳,只用两脚驭马,两手却腾出来,远处张弓劲射,近处矛搠棒打。
  他攻你,倏忽而来,防不胜防。一旦得手,夹马就跑。你追他,战车终于跑不过单骑,倏忽之间,人马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团腾空的尘埃。
  歼灭不了(犭严)狁最具威力的骑兵,就不能说(犭严)狁之战获胜,(犭严)犹也不会远遁。你出车乘阻击,他暂时避锋退却,你回车退兵,他又卷土重来。周朝和镐京以及径渭两岸百姓的心腹之患,始终不能解除。
  有什么办法能捕捉住(犭严)狁骑兵,重创它,以至歼灭它呢?尹吉甫苦苦思索,不得其法。
  积多次交战的经验,尹吉甫渐渐领悟:(犭严)狁骑兵对我车乘,集团战力敌不如我,机动灵活我不如敌。以兵车硬追单骑,想追上歼灭,很难如愿。
  但(犭严)狁部族并不都是骑兵,骑兵只是部族的战斗部队,开路先锋。骑兵开路,部族卷了帐篷,赶了羊群随后迁徙。敌也有不如我机动的部分,而这一部分反不如我有城廓防护。
  尹吉甫派人侦察,回报:泾阳北焦获泽,一片大湖,水草丰茂。大泽周岸的草原上,顶顶帐篷;袅袅炊烟,羊群安闲吃草,(犭严)狁族老弱妇幼在那里居息放牧。
  尹吉甫派士卒乔装牧民,赶了牛羊,在泾河岸边放牧,羊肥牛壮,一群一群,像片片移动的云彩,煞是爱人。
  泾河岸边放牧的羊群、牛群,很快引起(犭严)狁骑兵注目。嗬,周人出来放牧了,他们以为朝廷军队出动,兵车保护,有恃无恐。他们大概还以为(犭严)狁骑兵怕周朝兵车,已远远躲避,再不敢动他们的牛羊。哼,你们又上当了!
  突然,(犭严)犹骑兵铺天盖地来了,马蹄踏得大地震动,径河岸边像刮起一股飓风。
  顷刻间,烽火台燃起烟炫,灰黑色的狼烟又粗又直,高高升起,直窜蓝天。一根烟柱,又一根烟柱,递相传报,把敌讯迅速送往中军。
  牧人迅疾跃上快马,赶了牛羊,沿着泾河岸回跑。跑不多远,(犭严)狁骑兵已经追上,牛羊炸群,落荒四散。牧人们丢下牛羊,只顾鞭马逃命。
  (犭严)狁骑兵不去追赶逃跑的牧人,且收拢炸群惊逃的牛羊,赶了回程。(犭严)狁人没有田地、居室、城廓,牛羊牲畜,便是他们最可宝贵的财富。周人贵显富豪的标志,是他们封地的大小;(犭严)狁贵显富豪的标志,却是他们占有的牛群、羊群。(犭严)狁人以牛羊肉奶为食,以牛羊毛皮为衣,为穹庐篷帐,以牛羊粪为燃料,可以说衣食住都离不开牛羊。
  (犭严)狁骑兵出动,侵占土地是次要目的,抢掠财物牛羊才是主要目的。
  (犭严)狁骑兵刚把炸群惊散牛羊收拢,庆幸今天毫不费力便掠获了这许多牛羊,得意洋洋赶了,溯泾河往西北方向走。
  天边响起隐隐轻雷,看天却万里无云,(犭严)狁领兵将军鬼落酋长脸色刹时变了。凭他多年领兵和周人作战的经验,这是兵车的声音,兵车的数量还不少。
  鬼落酋长扬弓大呼:周人大队兵车来了,快赶了牛羊跑!
  马队裹挟着牛群、羊群奔跑,卷起腾腾的尘沙,马嘶、牛鸣、羊啼,乱成一片。
  掳获的牛羊成了(犭严)狁马队的负担,他们舍不得白白扔掉到手的牛羊,就不得不放慢马队的骑速。
  耳边的雷声越来越响,震得地皮哆嗦。终于看见了飘扬的旌旗,迎风猎猎。飞驰的车队成散兵线,铺天盖地而来。
  尹吉甫身先士卒,首车冲在前面。(犭严)狁马队,想对付赶来的兵车,又想兼顾到手的牛羊,动作犹疑。
  尹吉甫振弓大呼:“放箭!”
  音落箭发,一记强弓,对准正在指挥的鬼落酋长,嘡地一声,正中鬼落酋长头盔上顶。听到弓弦响,鬼落机敏地身体下落,镫里藏身,但箭矢已到。幸亏他矮下身来,不然一定中了身体要害部位。他的头盔由十层牛油反复泡浸的牛皮制成,戴了十几年,历经大小数百战,中过不少箭,从来没有被射透过。他拔下箭来,黄灿灿好坚利的铜箭镞,自己部族的箭镞,多用竹制,最硬的是骨制,无论如何比不上如此坚利的铜箭镞。这样远的距离,这样坚韧的头盔,一箭射穿,射箭人的箭术膏力,都是他前所未遇的。幸亏及时矮身躲闪,箭中头盔上顶,只擦伤了头皮,不然……
  箭矢还像飞蝗一样射来。由于兼顾掳获的牛羊,车速竟然超过骑速,车队渐渐形成合围包抄的形势。
  鬼落终于下了决心,大声命令:弃了牛羊,马队全速奔跑!
  他想先甩掉周人的战车,然后突然迂回到车队后面,打它个措手不及,以自己的速度来弥补兵器不如对方坚利的弱点。这是他过去惯用的战术。
  今天,周人的车乘太多,实力太强,也许打不成迂回突袭,但骑兵疾驰,要甩掉周人车队是轻而易举的事,至少骑兵可以不受损失。
  弃了牛羊,马队全速西驰,渐渐和车队拉开距离。鬼落很鬼,一面驰马,一面不时回头观察战车的情况。他想侦伺时机,利用骑兵速度快,机动性好的优势,在运动中迂回突袭周人车队。先打垮车队,再夺回牛羊。刚才的遭遇战,(犭严)狁骑兵只有少数中箭落马,并没有大丧元气,还有反攻突袭的力量。
  马车队的距离越拉越远,鬼落频频回首,发现周人车队并没有继续跟踪马队向西追,却是调转车头向北驰。
  鬼落一声吼:停止前进!
  (犭严)狁各队头领跟着呼喊,停止前进,停止前进……(犭严)狁骑兵纷纷勒缰,狂奔的马队终于停住,战马犹自扬鬃蹄踏,在原地转圈嘶鸣,不肯安分。
  各队头领土卒不明白酋长意图,齐把目光投向鬼落。随着鬼落的眼睛远望,原来周人车队忽然不再追击,却改变方向疾驰北去。
  他们要干什么?鬼落一时迷惑不解,士卒们更是懵懵懂懂。
  有的头领说,周人车队怕我们轻骑回马迂回突袭,不敢追了。
  有的头领说,我们再去把牛羊抢回来!
  鬼落心计多,忽然颖悟:不对,周人要去偷袭我们焦获泽边的大本营!
  一句话把大家点醒。
  鬼落把马猛力一夹,说:快,不能让周人端了我们的老窝!
  鬼落骑的是陇西最好的骏马,其他骑士奋力催骑才能跟得上。
  (犭严)狁骑兵和周人车队的距离渐渐靠近,单骑的速度毕竟比战车快,不大工夫,马队已经跑到车队前面。原地开阔,有足够的地面供马队和车队在弓矢不到的距离,并头前进,再超出车队。
  鬼落企图带领马队赶到前面,迎头阻扼车队向焦获方向前进。但骑兵的优势在机动灵活,正面硬挡,打阵地战,拼不过厢板厚重,既可防护,又有巨大冲撞力的战车。不机动突袭,打了快跑,双方近距离顶着打,(犭严)狁人木石骨为主的武器,也不及周人金属兵刃坚利。
  正面阻扼不成,鬼落改变战术,袭击周人后队,想拖住周人车队。虽知尹吉甫早有准备,留下后队百乘战车专门对付(犭严)狁骑兵,前队百乘兵车依然全速前进,直奔焦获大泽。
  鬼落改袭后队不成,又去奔阻前队,前后折腾,都不能最终阻止周人车队向焦获泽逼近。
  鬼落和(犭严)狁马队,个个心头焦急。
  几代人了,(犭严)狁人由陇入秦,这里地理、气候条件优于陇西。他们如影随形,若即若离地尾随周人,想进入周人已经开发的泾渭平原。这里土肥水美,和陇西大漠相比,简直是人间天堂。
  多少年,(犭严)狁人慑于周人的军力,只敢马队突然进入渭泾平原,有所掠获,即迅速撤回。部族营地仍留在陇西及渭水极北,不敢举族迁徙,进入泾渭平原。
  厉王时期,周人内乱;随后是十四年诸侯共和行政,朝中没有天子。周人自顾不暇,没有力量照管西北边境。(犭严)狁人才乘隙向泾渭平原推进,而且大着胆子,举族迁徙,妇孺老弱,羊群牧畜,一齐随马队过来,在焦获泽整居。焦获大泽紧邻泾渭平原,水草丰美,适于放牧,适于居住,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犭严)狁族最健壮的男子,配上漠北最骏的马,组成(犭严)狁族最具威力的骑兵,他们像疾风一样无坚不摧。但是最凶狠的鹰隼也必须有个窝,供它栖息、养伤、繁衍生育,才能不断生出新的力量,继续翱翔搏击。(犭严)狁雄强的骑兵也离不开部族聚居的大营,那里有他们歇息的穹庐,有供他们食物衣服的畜群,有给他们心灵慰安和温暖的父母儿女妻子(尽管他们和周人不同,还保持群婚的古老习俗,但女人的温存,依然是他们重要的力量源泉。)。
  (犭严)狁骑兵和向焦获泽前进的周人车队死死纠缠,他们不能舍弃部族大营而去,而这正中尹吉甫下怀。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