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郑宫,离秦都咸阳二十里,是秦王之母——太后的寝宫。太后名叫舞姬,本是赵
国人,虽然不是赵王的血脉,但据说也是出身于宗室人家。说起舞姬选妃的经过,还有
一段故事。
战国时期,各国纷战。为了保存自己,对抗强敌,邻近的几国往往结成联盟。为表
示诚意和决心,通常要将王族中的某人送到盟国当作对方的人质。当时,秦国为与赵国
结盟,将太子异人作为人质送往赵国。异人在赵国的都城邯郸城过着幽闭的人质生活,
久而久之,结识了一位赵国巨商。后来经他介绍说和,异人便纳了这位舞姬为妃,并生
下了赢政,也就是当今的秦王。那名赵国巨商也由此与秦国宫廷结缘,并携带所有家产,
瞒着赵王偷偷地随异人回到了秦国,他就是吕不韦。
其实,吕不韦其人素有大志,安排太子异人与舞姬成婚,只是吕不韦实现其政治野
心的第一步。随太子异人回到秦国后,凭借着强大的财力,吕不韦支持异人坐上了秦王
的宝座。吕不韦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秦国的相国。早在赵国时,吕不韦就一手垄断了邯
郸城制铁的生意,并获得了庞大的利润,而铁对于吕不韦来讲,不仅仅是生财之道,更
是武力的象征。若想实现自己的野心,使秦国称霸中原,就必须有所向披靡的武器。于
是吕不韦提出用铁来打制武器,武装秦军。这更加得到了一心要富国强兵的秦王的赏识
和重用。他的地位自此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异人死后,年幼的赢政即位,大权实
际上落人吕不韦手中。那太后舞姬原本就是他引荐给秦王的,异人死后,吕不韦更是挖
空心思地笼络太后。为了让太后对他别无二话,言听计从,吕不韦知她独守深宫,寂寞
难耐,便选了一位名叫鹨毒的年轻健壮的男子人宫侍奉,日夜相伴。赢政年幼,太后不
理朝政,于是秦国上下大权便完全被吕不韦所独揽。
不料,那鹨毒心计深沉,并不甘心屈居他人之下。恰好太后春秋正盛,风韵犹存,
朝廷里的事,自有儿子和恩人吕不韦来操持,她只想痛痛快快地生活,享受一个女人所
应该享受的。再加上鹨毒脑子灵活,能说会道,颇能讨得太后的欢心。由于得到太后的
宠爱,他平步青云,目前已是官封长信侯,位居公卿之列。逐渐已有与吕不韦分庭抗礼
之势。
这一日,大郑宫前来了一队华丽的车驾,数百名侍卫衣甲鲜明,婶女们都身着续罗
绸缎,从正当中一辆驷马高车上走下的男人,正是权倾天下的大秦相国吕不韦。五十岁
上下的年纪,对权力的追求使他丝毫不显老态。狭长的双目,端正的鼻梁,漆黑的长髯,
身着一袭黑色的官服,一举一动不怒自威。早巳守候多时的鹨毒连忙上前恭迎,“太后
命下官在此恭候相国多时了。”说着深施一礼。相比之下这个弄臣虽也穿戴得整整齐齐,
仪表堂堂,只是少了这时代象征男性尊严的胡须,不免显得有些滑稽。
吕不韦斜眼瞥了鹨毒一眼,轻描谈写地虚应了一声:“有劳”,便大摇大摆地向内
殿走去。鹨毒忙闪过一旁,待吕不韦走过身边,他又连忙赶在前面领路。
在舞姬的寝殿前,吕不韦停住了脚步,鹨毒赶忙入内禀告,不一刻有太监出来宣旨:
“太后有旨,着相国吕不韦觐见。”
大秦相国昂然而人,径自来到太后面前,跪下叩首,行君臣大礼。太后正在梳,一
名宫女精心地为她梳理着长可及地的青丝,而她的脸上则带着股温柔的神情,眉目含笑,
望向面前的男人:“相国何须多礼,快快请起。”
吕不韦叩首已毕,默默站起。其实在秦国早巳流传着太后与相国的排闻,传说在太
后与先王成婚之前,便曾与还是商人的吕不韦关系暖昧。
太后望着相国,目光逐渐迷离,似又忆起了往日情愫,竟忘记说话。
一旁的鹨毒眼中闪过一丝嫉恨的光芒,猛地用力咳了一声。
太后仿佛被突然惊醒,苦笑道:“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的话,我与相国已是七年没有
见过面了。”
这一切都没逃过吕不韦的眼睛,他怒目瞪了鹨毒一眼,直言答道:“自七年前长信
侯进宫之后,我便再也无法与太后谋面了。”
鹨毒闻听此言,不慌不忙,阴声回答:“相国这么说,莫非是对下官存疑。只是昔
年若无相国保荐,下官又如何进得了宫?如今我鹨毒虽然位列公候,相国的大恩却一刻
也不敢忘记,如何会阻挠相国与太后相会呢?”
吕不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鹨毒一眼。
太后忙笑着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也不要怪他,是哀家觉得相国国事繁忙
不便打搅。再说,我住在这大郑宫中,修心养性,也不想多理会外边的是是非非。有他
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也就够了。”说着瞥了鹨毒一眼,神色间全是柔情蜜意。
吕不韦手捻胡须,静静倾听。
顿了顿,太后继续说到:“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想当年
和先王还有政儿在赵国当人质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也许是上了年纪易伤感的缘故,太后不觉已是泪水涟涟。鹨毒忙从袖中掏出手帕,
恭敬地递上前。太后接过,擦了擦眼泪,“当初若不是相国照应我们,我们到如今还不
知会变成什么样呢,唉,真像是一场梦啊。”
吕不韦不动声色地应道:“是啊,往事如烟啊。”
鹨毒也在一旁附和着:“可不,往事如烟啊。”又觉得还不够,转向吕不韦说道:
“可不就像太后说的吗!”语气十分乖巧。
太后轻轻擦去眼泪,望了两人片刻,开口道:“我有一事,定要和相国商量一下才
行。”
“不知是何事?”相国微施一礼。
鹨毒也讨好地望着相国,插嘴道:“是件有关我秦国的大喜事。”
太后援过话茬:“政儿如今大了,已是该行大婚的年纪。这几日鹨毒跟我提道,韩
国有个姑娘还不错,是韩王的侄女。我想问问相国意下如何?”
吕不韦盯了鹨毒一小会儿,徽徽一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太后您可知道,
大王正打算举兵灭韩呢?”
太后的目光放在鹨毒身上,并不直接回答相国的问题,“我也身为赵国之女,但却
一刻也不敢忘怀先王的遗训,有朝一日一定要灭掉赵国。
吕不韦默默地看了鹨毒好一会儿,着实令他坐立不安,只得垂下眼睛。
太后轻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轻声说:“相国,我们都老了。你老了,我也老了。”
吕不韦会意地一点头。望向太后的眼神恍馏了一下,瞬间脑中掠过无数往事,不禁
心软下来。
鹨毒见机,赶忙接着进言:“还望相国玉成此事。”
吕不韦面色凝重地点头答道:“知道了。不过此事还须和众位皇亲大臣商议一下才
好。”
“那也好。”太后点头。
鹨毒在旁连声附和:“相国所言极是。不过一切还应由相国定夺为好。”
吕不韦目不转睛地看着鹨毒,微微一笑,“长信侯果然聪明不减当年。一切都在你
的如意算盘之中。不错,不错。不过,可别做出什么惹太后不高兴的事哟。”
鹨毒毫不示弱:“相国尽管放心。虽说朝内的事小臣一窍不通,但如何伺候太后,
小臣还略知一二。只不过,小臣另有一言。大王年纪日长,相国您何时才还政于王?届
时,您又何以自处呢?”
听罢此言,吕不韦怒发冲冠,拍案欲起,却被太后拉住。“相国不必动怒,只不过
是句玩笑话而已。你对秦国忠心耿耿,我和政儿心里都清楚。政儿若是做出对不起你的
事,我这里可是答应不了的。”
鹨毒又赶忙换上一付诌媚的笑脸,连声说:“可不是嘛。相国定会安然无事的。”
吕不韦按捺住心头怒火,沉默片刻后,冷然而笑。三个人相对而笑,各怀心思。
少顷,笑容一敛,吕不韦冲太后一拱手:“那么就恭喜太后了。老臣告退。”
“恭喜太后,恭喜相国。那韩国之女现已迎入宫中,明天我就带她来叩见二位。”
鹨毒满脸堆起笑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夜深了,大郑宫内,太后舞姬独坐在烛光下,鹨毒悄悄来到她身后把手放在她肩头。
太后娇柔的身躯微微后倾,靠在鹨毒身上,娥眉微盛,轻声地叹着气:“政儿这一举行
大婚,可真是要对不住赵姬那丫头了。想当初在赵国当人质的时候,政儿整日里在草原
上牧马,而我和先王又不能照料他,多亏那赵姬安顿政儿的一日三餐。她那个父亲只顾
喝酒,家里的大小一切也全靠这个丫头料理,可真不容易啊!”
鹨毒插嘴:“我看这丫头倒是泼辣得紧呢!”
太后皱起眉:“当初我们回秦国时,并没有想将她带来。没想到,政儿哭闹个不停。
倒是赵姬一个劲儿地笑着安慰政儿,答应与他一起回来,并且果真告别家乡父老,跟着
我们来了秦国。进得宫来,还是和过去一样,每日里照应政儿的饮食。如今,政儿只怕
离不了她了。”
“那么,依您看大王可有意纳她为妃?”鹨毒闪烁的眼光颇有些不安。
太后疑惑地摇摇头:“这倒没有。那个丫头有点怪。嗯……对我的政儿就像姐姐一
样,丝毫没有越雷池一步。唉,她若是有丝毫表示,我早就叫政儿收了她了。”
鹨毒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说:“也许正是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过于亲密,反
倒使那赵姬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了吧。太后大可不必担心,大王的婚事不会伤害赵姬。”
“唉,也只好如此了。”太后又摇了摇头,悠然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政儿
也生疏起来,他现在在哪儿?有时还真想念他小时候坐在我膝上的样子。”
鹨毒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一边轻轻地揉着太后的肩膀,一边抬起眼角,小心翼翼
地膘着太后的神色。
秦宫内的御膳房占地面积极大。沿南北方向整齐地摆放着烹制食物用的鼎和桌子。
鼎根据大小依次置于炉灶之上。炉灶的厚度足可以与城墙婉美,中间以白线分割。
炉火烧得正旺。最右端的朱红大案上扔着一头剥了皮的整中,即将下锅熬婉。
各式刀具如兵器一般森然而列,数十名厨师正在忙忙碌碌,只听见刀剁在木板上的
声音。所有人都屏气凝声,默默紧张地工作。
当朝阳喷薄而出的时刻,赵姬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了进来,四处巡视着。这女子体态
丰盈,面容校美,衣着朴素,一眼看去和普通的宫女没什么分别。但她眉宇之间谈如春
山,高贵又不失亲切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厨师们纷纷转过头,友善地向赵姬点头致意。赵姬也微笑回礼,一边张望着,一边
快步向厨房的最里间走去。
厨房的最里面是一排台阶,台阶之上是一扇门,门后便是仅供赵姬专用的小厨房。
这时,一个新来的人大声向赵姬问候道:“小姐,早上好。”
主管忙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吓得那人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赵姬却并没有露出丝毫不快的神情,明朗地一笑,柔声回答:“早上好。”说着定
上台阶,轻轻地推开门。
厨房里已经有人,一位年轻男子正伏在小桌之上,酣然而睡。桌上堆满了竹简做的
奏折,一盏油灯还未熄灭。
赵姬微笑着关上房门,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动了一下,伏
在桌上的上身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这个阿政。”赵姬苦笑一下。转身走到灶前,开始添柴燃火。
厨房内静悄悄的。赵姬轻手轻脚地干着活儿,惟恐会吵醒赢政。炉内的火焰将她的
脸映成美丽的桃红色。时不时的,那张美丽的面庞会转过来,关切地望一眼熟睡中的秦
王。
秦王依旧伏在案上呼呼大睡。赵姬凝望着他,嘴角上漾起了笑容,一不留神将手中
勺子掉在了地上。
秦王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姬也不说话,拿起一块热
气腾腾的毛巾为他擦了擦双眼,又默默服侍着秦王漱口洗手。然后将一碗热粥端到他的
面前,自己则在小桌子前跪坐下来开始剥大蒜,秦王挠了挠头,拿起了碗筷。
赵姬把刚剥好的蒜放在桌上,抓起刀,重重地一拍,把秦王吓得肩膀一缩,险些将
粥泼了出来。赵姬见状禁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如百合绽放的笑颜顿时让赢政失了神,呆
了半晌才慢慢地低下头继续喝粥。
很快秦王吃完了早饭,见赵姬一直埋着头,只顾忙着自己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
口言道:“赵姬,又有好几个大臣上书请求举兵伐韩。”
赵姬停下手,抬起头,淡谈地说:“这对你不是件好事吗?你天天晚上在这里背着
别人用功,不就是为了一统天下。这些军国大事何必跟我一介女流来说,只要你攻打赵
国时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秦王语塞,只得带着一种歉然的神色垂下眼睛。
赵姬也不追问,仍旧低下头,忙着手中的活计。
直到早朝的钟声响起,二人才走出厨房,来到长廊上。这里是每天赵姬送别秦王的
地方。
赵姬走到后宫的大门前,便停住脚步,不再向前。秦王低头看看她的脚,又在低声
抱怨。赵姬反而笑了笑:“快走吧。每天这么送来送去的,我都厌了。”
秦王满脸的恳求:“一块儿进去吧?”
赵姬闻言绷起了脸。秦王只好说:“你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吗?”
赵姬摇了摇头:“以后吧。”
秦王叹了口气,伸出手,替赵姬捋了捋鬓边垂着的几绺头发。
赵姬闭上眼睛,顽皮地侧了侧脖子,说道:“还有这边。”
秦王懊恼地说:“你现在就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赵姬用明亮的双睁望着他,调皮地一笑:“如果怕别人看见的话,那你以后就别再
进这厨房了。”
秦王微笑着,用力伸出手想搂住她的脖颈。
赵姬仰身躲开,忽又板起脸,神情冰冷地说:“不行,你快点儿走吧,不然该晚了。”
秦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只好苦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后宫。他早已习惯了赵姬的
冷淡。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忘记告诉你,燕丹来了,他定会去找你,代
我好好招待他吧。”
赵姬愕然半晌,方深施一礼。秦王点了点头,对自己终于占了上风洋洋得意,然后
转身离去。目注秦王的身影慢慢消失,赵姬的脸上又渐渐浮起了微笑:“这个阿政!”
回到小屋,刚一打开门,眼前不由一亮。屋里有一位来访者,面带微笑悠然地坐在
桌旁。正是燕国的太子丹。此刻他正静候着赵姬归来。
赵姬喜出望外,叫到:“燕丹?!”
燕丹笑容满面,拌了个鬼脸,神情活像个顽皮的孩子。这正是幼时赵姬熟悉的面容。
“赢政又走了吧。要不然你怎么苦着个脸。”
“什么呀,才不是呢!”赵姬摇摇头,美丽的面庞闪烁着一丝羞涩,更显得典雅、
高贵。但燕丹还是发现,在她的眼底里总有一丝抹不去的哀愁。“一定是因为赢政”,
燕丹在心底里说。
当年燕丹与秦王同为赵国人质,三个人自小一同长大,燕丹最为心细,什么事情都
逃不过他的眼睛。
故友久别重逢,令赵姬欢悦不已。一连串地发问:
“燕丹,你怎么到秦国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燕丹苦笑了一下,简单地答到:“刚到不久。小时候和赢政一起在赵国为人质。而
如今,我已成为赢政的人质了。听说你在内宫的厨房,我便偷偷跑来想看看你,真对不
住,打扰你和阿政的幽会了……”
“别说这种傻话!我和阿政之间什么也没有。”说完,赵姬蹲下身,又闷着头剥起
了大蒜。一边剥,一边对燕丹说到:“真是世事难料,昨日的朋友竟变成了今天的仇敌。
如果有空,你尽管到我这厨房里来,我做狗肉羹给你吃。”
“怎么?只是做羹给我吃?我还以为你会帮我呢。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份上,不如
你去劝劝赢政,让他早日放我回国吧。”看赵姬没有反应,燕丹又愤愤地说道:“真没
想到,你至今还在厨房里干这粗活。看来你对阿政的一片痴心,算是全都白费了,怎么
也不赏你个妃子当当。从小那家伙便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燕丹越说越气,脱口而出:
“跟我回去吧,我决不让你受这种苦,我……”。
赵姬摇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说错了,这不关阿政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你
也是宫里长大的,这里的事还不清楚?他是大王,我是丫头,这样对我们都好。”说着,
俏巧地一笑:“刚刚还说让我求阿政让你回国,一转眼连我也要带走。阿丹,你还是这
么爱说大话。”
燕丹一下子涨红了脸。喃喃半晌,长叹一声“罢了!即便我不来此当人质,燕国也
无力抗秦,迟早天下皆是赢政掌中之物。所以,看来我们都只能呆在这咸阳城里了。”
赵姬仍旧低着头,开始捣蒜:“不过我还是想回到赵国去。”
燕丹略吃一惊,盯住赵姬的脸。“奇怪,你对阿政如此一往情深,尽心尽力,却为
何又想回去?”
赵姬停下了手里的话,出了会儿神,幽幽地说道:
“我是赵国人,至少在国破家亡的时候,我应该守在那里。”
燕丹不由得肃然起敬,问道:“是吗?你对他讲过吗?”
“还没有。”
燕丹微笑着,伸出手拉住女人的左手。赵姬也不反抗,却用右手举起刀,猛拍了一
下大蒜。燕丹被响声吓了一跳,不由得松开了手。
赵姬微微一笑:“怎么没拍中呢!”
燕丹知她是在讥笑自己,于是放声大笑。“你一点儿也没有变。还像过去一样好强,
一样聪明。不过,那赢政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也不会让我回到燕国,你我二人都不过是
他的人质而已。”说着,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碗,走到灶台前,继续说道:
“那家伙是想让天下所有的人都成为他的人质,也只有他才能当这秦王。……嗯,
我的肚子有点饿了。”
“那碗是阿政用过的。”
赵姬的话刚一出口,就听见碗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的脆响。连忙回头一看,燕丹怒气
冲冲地盯着地上的碎碗。
“我要杀了那家伙!”燕丹喃喃自语。
赵姬的唇边漾出笑容:“好啊!你要是能杀掉赢政,就是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了。”
燕丹深知赵姬是在嘲弄他,呆立了一会儿,苦笑着掩饰道:“我怎么会有这个胆量
呢?从小我便怕那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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